指都戳到文及甫的脸上,“小奸小恶,不成大器!到底是谁教你的……”
只是训话训到一半,文彦博突然就给口水呛到了,猛的就咳了起来。年纪大的人,一咳嗽起来,声音就是撕心裂肺。文及甫见着不好,连忙上去拍背舒胸口,一边喊着外面的人进来。
儿子连同侍婢,七八人围着好半天,文彦博这才缓过气来。这时文彦博他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抬手示意下人们出去,这才叹着气道:“你这是授人之柄,自取其辱。真以为大名府这边没人盯着?”
“那……”文及甫发了急,做梦都想回东京那个花花世界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甘愿就此放弃。
文彦博冷哼着:“流民要来,就尽管让他们来,来个三万五万也没关系。我这边开仓放粮,都会救下,支撑到明年元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元月过后呢?”文及甫狐疑的问着。
“今年冬天下雪倒也就罢了,若是不下雪,明年有的王介甫好看!”文彦博抬眼看了一眼儿子,“流民的事,你就不用多想了。多盯着对面的韩冈,学学他怎么做事的。”
“韩冈?!”文及甫一想起自己当时在何双垣墓前,被千万人的呼声给惊得失魂落魄,便是恼羞成怒,“韩冈有什么本事,扇摇暴民,于乱中定案!没治他的罪就够便宜他了!”
“暴民?天子都说了是忠孝之民,你还敢说是暴民?!你以为韩冈那般审很简单吗?仅仅是哭一场就做分辨而已?!”文彦博看着儿子的眼神完全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把儿子打得有韩冈一半聪明,“那是春秋决狱啊!‘哀至则哭’,出自于《三礼》。抓着这四个字,韩冈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刑统》《疏议》都要靠边站。除了你,没人敢不服气!”
文彦博过去在韩冈手上吃了不少亏,而韩冈的行事作风,文彦博也向来看不惯。只是成见归成见,但要说他会看不起韩冈的才智,那也是太小觑他文宽夫观人的眼光了。
远的不说,就是今次断案,根本没证据的三十年积案,换作他文宽夫自己来审,也只能从‘孝’字入手,作出来的决断,也就跟韩冈差不多——毕竟用春秋决狱,才可以将刑统定不下来的案子给断了。自董子以经典要义来断案之后,这样的案子,就算刑律在上,都别想驳得了。
只是文及甫被父亲教训了,心里也对韩冈多了几分忌惮,不敢再小觑那个灌园子,可他嘴巴上还不服气,“韩冈再有本事,总不至于跟韩琦一样,三十四五就升到宰执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