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属各军昼夜兼程,加速向北。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千军万马分道而行,自东至西横跨数十里。白日里,旌旗蔽日、锣鼓喧天;而在夜晚,万千火把摇曳,号令之声震动山河。
毕竟将士们的体力有限,强行军一天一夜之后,稀疏分布在整块平原上的各路人马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虽然他们的主帅苟纯依旧急躁,亲自带领部下出发哨探,但各路统兵的将领不得不选择扎营的地点,督促将士们拖着疲累的身躯设垒起寨、埋锅造饭。根据折冲将军的指示,至多两个时辰之后,大军又要出发,因此眼前这一段休息时间愈发显得珍贵。
这时候的兖州军与前些日子大为不同。前几日冀州各地的暴雨使得所有道路都成为稀烂的泥泞一团,在夜间行军的时候,这些连绵的泥塘给将士们带来了可怕的折磨。他们不知滑跌了多少跤,以至于浑身上下都被污泥给包裹着,无论衣袍甲胄都凝成了板状。为了顺利前进,各种枪戟之类的长兵器都被当作拐杖使用,至于有人吃了多少泥土、磕了几颗牙,简直都是寻常。
几支被遣作前锋的队伍垂头丧气地继续赶路。有些基层军官抱怨着,这样拼命地赶路,还没有遇见贼寇,反倒要将自家累倒了。而较高级的军官们都清楚,大军本不是为了剿贼而来,只是要抢在新任冀州刺史就任之前,攫取更多利益罢了。既然贼寇们不堪一击,诸军尽可以倍道兼程,无须顾忌太多。
大军东西绵延,而苟纯的中军本队处在两翼掩护之间的正中位置。这时候,中军的将士们几乎都瘫坐在地上,任凭将领呼喝着,一时挣挫不起。
兖州军以步卒为主,骑兵较少,因此少量骑兵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武装,几乎每一骑都拥有马甲和铁铠。这些精良但沉重的装备是将士们在战斗中取胜的保障,但在夜晚的泥泞中跋涉时,就成了令人厌弃的累赘。足足千余名披甲的骑兵在昨夜的行军过程中走散了,陆陆续续跟上的只有六七百人,甚至还有人走失了战马,只能步行赶路。
由于夜晚赶路艰难,苟纯的部将夏侯烈前后往来催马督促行军,结果不慎落马。倒霉的是,他落马的位置刚好有一从荆棘,荆棘枝条割伤了大腿内侧,将皮肉都划得烂了。对于夏侯烈这样的老行伍来说,这是小伤而已,但骑马的时候伤处摩擦马鞍,颇有些痛楚,反而觉得步行还舒服点。于是他索性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一名昨晚跌伤的部下,自己拄了根短矟在手,一瘸一拐地前行。
夏侯烈是谯国夏侯氏子弟,先祖夏侯儒曾任曹魏荆州、豫州都督,后入朝为太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