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控制住表情,待要开口,被竞庭歌眼神阻拦。
然后她望回陆现,高声问:
“相国这是何意?”
“老臣——”居然张口便是呜呼哀哉,哭腔直至最高点,“为社稷泣!为圣人泣!为此国此世礼制之崩——痛哭流涕!”
他字字铿锵。
声嘶力竭。
一时竟叫所有人没听明白,这位两朝重臣支持的是哪方。
竞庭歌最先明白过来,心中赞许,不开口,静候对方上演大戏。
“自古君王受命于天,然后举制度、定礼法,以成社稷,以安国家!”陆现面朝蔚宫含章殿的方向,一边呜呼,重重拜下,
“礼者,别尊卑,定万物,是礼之法制行矣!今乱臣贼子,以天命为辞,行的却是忤逆君上、违抗天命之事!臣请陛下,”
他挪了挪双膝,老泪纵横遥望沉香台,
“万勿姑息,即刻斩倒行逆施者于宫门前,以告社稷,以慰先君!”
天下士子,几百年来所学,其实皆是此理。若非公天下之论在去岁被堂皇提起并传得青川扬沸,若非祁后阮雪音大兴女课、然后蔚国相效、又有白国女君在位,以至于整个世代都显现出革新样貌,若非纪平已在霁都有过第一轮试探——今夜上官宴哪怕如谪仙如救世主,将新制讲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收获此刻信服。
陆现看明白了这一点。故才釜底抽薪,以礼制为基,将士人奉行了数百年的信仰重新强调,所谓溯本归源。
只有几百年信仰之力与君王之力相叠,才能对抗“被篡改”的天命,才能将上官宴的说辞定为谋逆。
慕容峋没立时回。
陆现便高举着象牙笏朝着沉香台的方向膝行,素白的袍服摩擦地面发出沙沙之声,伴随其呜咽不绝,千军万马中格外悲壮,慑着满街要员的心。
礼部司长官本就是陆现门生,赫然跪下,紧随膝行。
然后更多人仿效,黯寂的黑夜里一时沙沙作响,跪行挪动的文官队列如一条蜿蜒的巨蛇,吐着信子穿梭在林立的兵马间。
“礼崩乐坏!国之不国!”
“乱臣妖言惑众!人人得而诛之!”
呜咽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晴明了许久的天幕忽再次布起阴云——深灰的层云由南而至,被骤起的狂风裹挟,堆叠之快令人瞠目,是分明的,不寻常的变天之象。
此国股肱们正言礼制,声嘶力竭。
果然便生了异象,直教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