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没有血色的单薄皮肤就像是一层雪雾,氤氲中透出了他淡淡的、青青的血管脉络。林三酒壮着胆子轻轻拨开了他的头发,在那片皮肤上看见了一个十分新鲜的针孔。
她这才发现,人偶师身后的医疗舱内壁上,正滑过去了一行字:sedativeied。
……好像是注射了镇静剂的意思?
怪不得他这样平静——原本能让一个普通人昏睡不醒的镇静剂剂量,却只能让进化者放空了意识,游走在茫然无神的边缘。
别看医疗舱的门都被破坏了,关键时刻却还能及时做出做出应急措施——看来一定得想办法把它修好才行。
她低声叫了一句“人偶师?”,对方顺从地慢慢抬起了头。
望着她的一双乌黑眼睛里,没有怒火也没有阴冷,唯有眼周淡淡的、近乎透明的亮粉时不时微微闪烁一下,仿佛映在深潭水面上的夜星。
“……嗯?”人偶师从嗓子眼儿里应了一声,神色如同雪后旷野一般纯净,仿佛又变成了一个毫无抵抗的少年。
林三酒反而有点慌了手脚。
她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人偶师,也不知道他事后会不会留下记忆;她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柔声哄道:“那个……你受伤了,但这个医疗舱坏了,稳定不住你的伤势。你能换到另一间医疗舱里去吗?”
她一共只有三个医疗舱,她只能祈祷人偶师在药效过了的时候,不要再毁掉一个就好了。
“嗯。”人偶师点了点头,薄薄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吃不饱的小羊。林三酒不敢碰他,只好看着他摇摇晃晃、昏昏沉沉地自己爬出了医疗舱;在他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另一个医疗舱里的时候,她赶紧低声吩咐了莎莱斯几句话。
人偶师明明人就坐在医疗舱里,但精神、意识却像是游荡在天外,被隔离在了周遭环境之外。她忙掐断了通讯,匆匆几步走上去,低声安抚道:“……那个,没事的,你的伤在这里会被治好的。来,躺进去吧。”
当年那个第一次看见人偶师在众多玩偶假人的簇拥下走上高台的林三酒,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有一日会对人偶师说出这种话——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安慰得很生硬,但人偶师却十分——可以说是十分温柔地,用鼻音应了她一声。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医疗舱,忽然显而易见地犹豫起来,又仰起头看了一眼林三酒;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轻轻忽闪几下,竟叫人觉得他是鼓不起勇气,重新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