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饿死而已,在邯郸之变之后,晋阳郡成了西赵的首府所在,但晋阳郡人并没有因为这个便过得好一点,生活反而更加糟糕,因为他们不但要负担西赵政府所有的赋税。还要应对秦国的各种要求,随时有可能被加收各类奇奇怪怪的苛捐杂税。
江福只能来当兵,他来当兵,自己能吃饱,顺便也算是为家里减轻了一点负担,当然,军饷虽然小,也能稍稍贴补家里。
这两年,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曾经有一个哥哥,因为他平素最大的念想就是填饱肚子,但今天,站在那个小山包前,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终于想起他有一个叫江涛的哥哥,哥哥死在了长平,遗骨就在自己面前的那冰冷的土地之中。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掌心有些疼痛,那是昨天划破手掌滴下鲜血时的伤口,抬起头来,前方是正在逼近的秦军,他的双眼慢慢地红了起来,手里的长枪握得更紧。
“哥哥,今天我为你报仇。”他在心中对自己道。
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由模糊变得清晰的秦军面孔,耳中却竖起来听着身后长官将要下达的命令。
咚咚的鼓声敲响了。
“前进!”长官嘶哑的吼声吃了起来,其实整个军队所有人的嗓子几乎都嘶哑了,那是昨天在祭典之上大家吼的。
“杀!”声音并不洪亮,但在江福的耳中,嘶哑的吼声,带着更浓烈的杀意,恨意。
昨天的祭典之后,他意外的知道,自己这一个小队之中,竟然七个人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经历,都有亲人葬在那个小土包之下。
想想也是,当年赵大将军的兵马,最起码有一半来自于晋阳,上谷两地。
脚步铿锵,前方的队伍已经走出了约十步远,他们这一队跟了上去,江福将自己的长矛斜斜向上伸出,竭力保持着与同伴之间的队列整齐。
身后的战鼓之声仍在响起,但江福此刻的耳朵里只听着队列最左侧螃蟹的小鼓点声,一个鼓点一步,绝不能踏错,鼓点不停,脚步不停。螃蟹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他的儿子埋在那个巨坟里。今年已经过了四十的螃蟹是他们这个队里年纪最长的,也是最横行霸道的,平素仗着身板好,没有少欺负他们,也抢过他们的东西,平素,江福最恨他了,但今天,江福却没有了丝毫的恨意。也难怪螃蟹行为乖张,唯一的儿子死了,老婆也死了,他成了孤家寡人才来投军。可是过去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没有能力去报仇,有时还得在他们面前陪着笑脸,任由他们欺凌,性格扭曲也就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