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在大营中的赵行德被外面军卒奔跑和喧闹声惊醒,只觉得火光乱晃耀眼,匆匆披衣起来,犹豫片刻,从包袱里取出宋安所赠的锁子甲背心穿在里面,匆匆戴好头盔,随手拿起佩刀弓箭,掀帘出帐,只见到处届是四处乱跑的军卒,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拿着刀剑。在各军指挥使不在的情况下,不少营都指挥使和都头主动率人支援最临近的大营寨墙,这在河北军中也算是惯例了。按照军律,晚间营中是严禁步骑奔驰的,只不过,在敌骑夜袭的情况下,守住大营外围比什么都重要。
与河北行营诸军相比,镇北军的军纪最好,大多数军卒披甲之后便在本营旁边的空地上整队,都头、营指挥使,大家睡眼惺忪,都有些莫名所以,急着向大营请示对策,勉强抓拢军卒,有的刚刚列队便被友军冲散,有的则被挤到路边。
赵行德跟着军卒一起朝寨墙奔跑,他通过了一片又一片的营帐,满耳都是以各种河北方言吼出来的军令,不时有骑兵在身边通过,有的军官策骑边跑边喊:“各归本营,不得擅动!”更多的军官却是在喊:“胡人偷营啦!”“增援寨墙!”“披甲列队!”“准备出阵!”
来到靠近寨墙的地方,赵行德看到随军的郎中帐篷外面,好几个受箭伤的军卒正在包扎,克烈人的箭头磨得并不光滑,穿透力不够,但是取出来更麻烦,一般而言还淬了毒。地上乱七八糟地扔着裹伤的布条,旁边煮药的锅还没烧开,有的军卒痛得受不了开始呻吟乱叫,甚至咒骂起来。赵行德不敢停留,匆匆跟着其它军卒往寨墙跑去,只见团团火焰在天上乱飞,这是克烈骑兵冲到近前抛射出来的,扎在涂了湿泥的寨墙上倒还没什么,扎在帐篷和军卒的身上就更麻烦些。
行营的军卒都躲在寨墙和马车的后面,颇为狼狈。“怎么不放箭?”赵行德扯着一个面善些的军卒问道。
“大帅有令,胡人没冲进来,不得放箭!违令者斩!”一个手持着令箭的马兵小心地在克烈部的箭程外勒住了马,大声喊道,这已经是第六个传令得了,他的大喊声引来了寨墙和马车后面躲避的行营士卒一片片仇视的目光,这传令马兵不敢耽搁,吼了两嗓子之后,立刻拨转马头,往别处奔去。
“我呸——”赵行德身边的一个河北兵把口水吐到地上,抽出钢刀来,用磨刀石弄出尖利的嚓—嚓—嚓—的声音。
天上的箭矢乱飞,赵行德背靠着寨墙,大口的喘着气。这寨墙是木板插在夯筑的土堆之上而成的,颇为简陋。武宗朝时候的河北大营有些简陋,官府正调集厢军和民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