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嘴角微扬,都督府建府至今,今儿是头一回如此热闹。
暮青走了过去,季延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打趣道:“果真是人靠衣装,可惜也就装出点儿气势来,相貌还是那么平常。”
“小公爷的相貌倒是不平常,就是油头粉面了些。”暮青回嘴。
“嘿!”季延气得脸一扬,那张俊俏的脸迎着晨阳,越发显得面白唇粉,不像将军,反倒像长春院里的小倌儿。
他想跟暮青斗嘴,但刚张嘴就听见前头一道宫人的传报声传来!
“圣上驾到——”
众人一愣,转身跪迎圣驾。
人潮如浪,层层叠叠地矮下去,暮青没跪,负手立在人后,抬眼望出林子。
石径曲幽,梨林遮人,晨风送来慢悠悠的马蹄声,步惜欢牵着卿卿慢步而来,天蓝石青,他在一树梨枝后,衣袂舒展如彤云,云中隐现金龙,气度雍容矜贵,眸中春意融融,半张容颜便醉了良辰。
望见她,他怔了怔,她也怔了怔,两人隔着跪在地上的人群遥遥相望,都有一时的失神。
晨风拂过小径,片片梨叶飞起,飘过阁楼的轩窗,恍惚间回到两个月前的那夜。
那夜,他们私下里拜堂成亲,没有今日热闹,却足以此生铭记。
今日,她换了喜服,穿了身新郎倌儿的衣裳,他却依旧穿着那夜的龙袍。
“爱卿今日大喜,朕来给爱卿道喜。”步惜欢笑了笑,慵懒入骨,眼神却含了些幽怨。
“谢陛下。”暮青装模作样地要跪。
步惜欢笑睨了她一眼,自不会让她跪,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平日里就数你没规矩,见了太皇太后都不跪,今儿倒要跪朕。你是知道新人最大,成心让朕折寿?”
暮青没回话,腰板一直,当真不跪了。
步惜欢的目光从她身上一转,落到前头跪着的人时,笑容淡了淡,懒洋洋道:“平身吧,今儿是英睿的大喜日子,朕只是来讨杯喜酒,不分君臣,不必拘礼。”
众人谢恩起身,季延偷偷抬眼,见步惜欢牵着神驹过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圣上喜穿红袍,此乃满朝皆知的事,可是今儿连里襟都是红的,简直跟喜袍差不多!这也忒不讲究了,哪有人家成亲,宾客穿着喜袍来新郎倌儿府上喝喜酒的?
到底谁是新郎倌儿?
季延偷偷拽了拽暮青的衣袖,挤眉弄眼地给她使眼色——你不是向来不惧君威?赶紧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