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霜白,堂屋的地上搁张草席,草席里卷着个人,露出的脚上穿着双官靴,黑缎白底无绣纹。
暮青早已望进堂屋,虽心知而今所见不过残念,再见这草席官靴,仍然痛极,久不能动。
“才夸你是个胆儿大的……”老人的嗤声将暮青的神智拉回,话未说完,暮青抬袖一扫!
大氅高扬,严风驰荡,威重如山!
守门老人飘向夜空,削瘦佝驼之态颇似鬼差,被大风刮散之前,扭曲的脸上显出一抹怪笑,阴森诡气。
暮青拾起屋前的白灯笼,提灯进了堂屋,那年她需借守门人之手才敢掀开面前的草席,而今她蹲在草席旁,心中竟有些期盼。这些年,她不常梦见草席下那张黑紫的面庞,梦里若见爹爹,常如往昔之时,反倒是青天白日时,她常想起草席下的面庞,提醒自己时刻念着父仇,大仇不报,一日不歇。
如今真凶已死,叫人唏嘘,不知爹爹可能瞑目?
爹……
声音哽在喉咙里,暮青捻住草席的一角,轻轻揭开。
草席下,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
暮青一愣,那手将她抓了个正着,她尚未回神,便见草席之下又一动,另一手伸了出来,抚上她的鬓边,理了理她凌乱的青丝,轻而缓。
地上一盏白灯笼,朦胧的烛光正静静地照着尸体的头颅。那头脸被草席盖着,只有两只手从草席下直直地伸出来,暮青惊得汗毛一炸后背发凉,紧紧盯着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那手明润修长,在霜白的烛光里显得有些苍白——苍白,而非黑紫。
这不是爹的手!
暮青目光一寒,抓起草席一角,猛地一掀!
草席下的人亦猛地坐起,草席耷拉下来,露出一张男子的脸,那脸微低,左眼下的一道狰狞的疤痕破了英武的面相,嘴角噙起的笑森然如恶鬼。
呼延昊?!
暮青大惊之时,被一道猛力扯倒,撞倒的白灯笼顿时烧了起来,大火在身旁烧着,那白灯笼却不知何时变成了燃着炭火的火盆,熊熊火苗映在呼延昊眼底,那光青幽似狼。
身前袭来凉意,耳畔伴着衣衫被撕碎的声音,呼延昊暴虐地扼住她的喉咙,俯身吻住她的耳珠,那唇微凉,气息却灼热得要将人焚成灰烬。
暮青怒极攻心,猛地睁眼,伸手往身旁一抓,掌心传来锥心的痛楚,那痛楚传遍四肢百骸,她咬牙忍着,抓着那捞来之物便狠狠地向身上之人袭去!
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