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长畏畏缩缩挪来,小心翼翼瞄着韩其初,道:“这、这位将军,这也不能怪俺们村中百姓,大家伙儿这大半年都被马匪给吓怕了……”
“怕?”韩其初冷笑一声,“正因你等怕,帮着马匪绑劫路人,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我等昨夜本可回营,因怕走后村中百姓遭屠才留下孤守!一日夜,杀退七拨马匪,护你村中一人无失!直至今夜走投无路,才来请求庇护,而你等呢!”
“怕?难道我西北军的将士是铁打铜铸,非血肉之躯?难道我等家中无妻儿老幼,愿战死异乡?”
“呵!关外杀胡虏,关内剿匪徒,以为护的是我大兴百姓,原来不过护了一村冷血之徒!”
“罢了,西北男儿的血性不过如此,既怕死,你等且在家中等着吧,我自去寻军中同袍,今夜便是战死,也要与我同袍兄弟身首一处!”
韩其初走去院外,自一具尸身旁拾起一把刀,仰天深吸一囗西北的夜风,意难平,语气已无波澜,只道:“援军明日傍晚到,若你等能活到那时,韩某只有一事相求——听说村中家家都供着西北军的长生牌位,砸了吧,无需再奉!”
说罢,他走向村尾,身后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那开门声不大,出门来的汉子脚步声却沉厚有力,他肩头扛着把锄头,月色照着他的脸,黝黑发红,冲韩其初喊道:“谁说西北男儿没血性?你这人咋这么没耐性?黑灯瞎火的,家里找把锄头的工夫就被你给骂了!俺们村里的汉子有没血性,俺今晚就叫你瞧瞧!”
村中百姓****田间做活,锄头放在哪里怎会不知?这借口太拙劣,韩其初转身,却瞧见一排村屋的门一个接一个打开,里面出来的汉子拿着柴刀、斧头,扛着锄头、钉耙,个个喘着粗气,冲他呼喝。
“俺们村里的汉子有没有血性,今晚就叫你瞧瞧!”
“俺们自己的村子,俺们自己守!”
一群汉子出了自家门,窗子里,妇人抱着孩子,含泪望着,明知自家男人这一去许再也回不来,仍咬牙忍着,没人劝阻。
汉子们涌去村路上,看见夜色里那伏尸一地的惨烈景象,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有人在村子里和马匪开战,却不知是西北军的将士,也不知他们只有五人。一日夜,他们躲在家里,从不知外头是怎样的坚守,这一刻走出家门,望见这地上惨烈,胸中热血不由翻腾滚动。
“杀马匪!护我西北将士!”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跟着呼喝高喊,举着柴刀斧头锄头钉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