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之意是,不理会大图之乱?”呼延查烈狠狠地皱了皱英气的小眉头,“我看过那份废帝党羽的名单,朝中和大内的人虽然不多,但地方上着实不少。当年,巫谷太后一党权倾朝野,其势力绝非新帝即位三年便可剿清的,那份名单之外定有漏网之鱼,加之此番我们刚刚诱剿了于、沈及其党从,新帝就遇刺了,朝中忙于处置急情,未必能及时收网,地方上的逆党定会望风而动,鄂族四州的旧权势力也会兴风作浪,大图必将很快陷入内乱之中,师父当真打算置之不理?”
“我们只负责营救主子,大图的内政不在职责之内。”月杀淡漠地道。
“可皇后殿下已执大图四州之政,她总说自己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这话师父真信?当年在郑家庄时,她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妇人,差点儿把命搭上,如若心中无国无民,她会怀那天下无冤之志?师父真信这三年来,她只是为了襄助兄长和夫君,丝毫未存改变鄂族、惠及黎庶的念头?国之变革,三年尚短,内乱必将致使新政废弛、商路无存、民不聊生!她曾说,那些施政地方的年轻官吏乃国之基石,国家一旦内乱,乱党必将大肆暗杀新吏,我们只有竭尽力量保护政要,把守重镇,死守州关,才能守护鄂族。师父……从我遇到她的那天起,她就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比起她个人的生死,我想她更愿意看到我们为国家民族之大义而战。”呼延查烈改坐为跪,竭力恳求。他是狄部的王子,是草原上尊贵的神鹰,曾将大兴人视为死仇,离草原万里之遥的鄂族人更与他毫无瓜葛,但今夜他心中没有国界之隔、民族之分,因为将他视如己出的那个女子从来不是如此狭隘之人。承蒙她教导多年,今夜他不能对大图的局势视而不见。
月杀看着呼延查烈,那个桀骜不驯的狄部小王子跪在他的面前,他眼前见到的却仿佛是数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同样跪着的身影,一句烙入心头的嘱托。
“此去南图,朕把她的安危交给神甲军,交给你了。记住,如遇大险,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回来。”
不惜一切代价,必无余力处置大图内乱。若不处置内乱,则数年来的心血必将毁于一旦。
如何抉择……
月杀闭上眼,呼延查烈跪着不动,侍卫们一声不吭,秋风从残梁破瓦间的缝隙里吹来,煞喉穿肠,刺骨诛心。
破庙中死寂熬人,唯有密信在蛛网结尘的空地上翻动着,哗啦啦的响。
猛不丁的,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密信!响声忽消,虫鸣亦止,侍卫们看向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