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辂之中华帘锦毯,雕几玉柜,一应摆设俱全。话音落下不久,小安子便呈了文房四宝入内,暮青执起笔来,挥墨如舞剑,步惜欢融在锦靠里懒洋洋地瞅着,刚瞅了两眼便失笑出声。
——各扫自州门前雪,休管朝廷瓦上霜!
一道神官谕旨,只有寥寥两语,暮青一搁笔,步惜欢就笑道:“事儿是该这么办,谕旨却不能这么写。鄂族四州乃大图国土,朝廷有难,袖手旁观,岂不理亏?”
“我可没说要这么写。”暮青说话间另铺了张新纸,回头望见步惜欢,一身的杀伐之气便如雪消融,唯余清冷。她道,“本宫不善文辞,有劳陛下照此文意润色一番?”
鄂族四州乃大图国土,朝廷有难,不帮理亏,但若用兵,则恐鄂族兵防有失,一旦被神殿余孽钻了空子,鄂族必乱,百姓刚过上的安稳日子又将毁于兵灾战火之中,流离失所,遗骨于野。这三年,有幸得鄂族新派官吏信从、四州百姓爱戴,洛都朝廷之难可以不管,鄂族官民却不能不救。
可谕旨一下,难免有人会疑她不救朝廷是居心叵测,有分裂大图,窃国之野心。她不怕背此污名,却不想连累阿欢与她同背此名,故而事儿要办得坚决,字面上还不能让人挑出错来。她不善文辞,只能交给他了。
暮青让去一旁,一边为笔濡墨,一边瞥着步惜欢。
步惜欢似笑非笑地迎着她的目光,幽叹着坐了起来——就知道她一唤他陛下,总没好事儿!
当初在盛京时,他总巴望着天下大定,她卸下戎装披上凤袍,他就不必再干那替臣子写奏折,再呈给自个儿看的事了。如今可倒好,是不必呈给自个儿看了,却要呈给大图皇帝看!
那新帝与他并无仇怨,而今倒是瞧着不顺眼了。
步惜欢懒洋洋地坐到几案前,嘴上叹着气,下笔却如行云流水,显然早有腹案。
暮青从旁观摩,渐渐扬起了眉。
“……本宫承祖神恩泽、皇兄信重,助理四州之政。三年改革,废除酷法,提点刑狱,兴农治涝,拓通商路,鞠躬尽瘁,终使四州安定,黎庶安居。岂料人心叵测,姬长公主图谋复辟,刺驾纵火,负伤潜逃,索查无踪。本宫夙夜忧叹,欲发四州之兵救朝廷于危难,又恐正中敌计,兵防有失,四州失陷,九州皆乱,陷大图于危急存亡之地。”
“……国难当头,遥忆当年,本宫与皇兄相识于微末之时,志趣相投,义结金兰,皇兄几番救本宫于危难之中,本宫亦倾己之力助皇兄归国,闯天选大阵,成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