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死在宫里,想必也要哗怒。元修死不死,西北军之危皆已迫在眉睫,而外三军的兵权尚在元党手中,圣上此时应挟百官的亲眷将盛京城控制在手中,内收禁卫军和龙武卫的兵权,外有青州军策应,江南何家再表归顺,如此才能压一压江北的局势。
即便这样,大兴也必生兵乱,这一乱少要三年五载,而圣上如若此时就出城,那……那出了这城,恐怕就回不来了!
“不敢?”步惜欢仰头望了望盛京的天,未回身,只听见李朝荣率众跪下。
“臣不敢!”李朝荣垂首道,说罢惊觉此言歧义甚深,顿时解释道,“呃,臣的意思是……”
他若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就不会追随圣上,他只是不解,圣上今日之举让元党措手不及,而今正当趁势而为,此时如若出城,京中无人坐镇,元党一旦寻得扳回败局的时机,那么圣上在城外必将有险!到时,江北恐怕将无圣上的容身之地,只能退走江南了。
这一走,岂不是要弃半壁江山?!
圣上六岁登基,至今二十年,忍权相摄政,受天下唾骂,为的就是今日!今日终至,却要弃半壁江山?
李朝荣仰头望去,见男子衣袂残破,若将要被舍弃的江山,难再复原,却不见他惋惜。
“有何不可?江山万年,人世百载,这日月山河万年不改,朕能谋的不过短短百年,百年之后葬于帝陵,大墓华棺终有朽日,不朽的依旧是这日月山河。这江山死物一般,朕生时谋它,死后难留,待朽去,亦不过是在这山河里添了一捧土。而她与朕有百年之约,生可同担悲喜,死可同棺而葬,即便化作灰土,也有她有我,永不孤寂。”男子走向宫门,春风送来两袖残红,身姿洒然峻拔,“半壁江山,弃之何妨!”
话音落下,男子已出了宫门,李朝荣怔怔地望着那方向,待人不见了才醒过神来,忙起身率人追随而去。
神甲军驰出宫门,与西北军五千精骑擦身而过,孟三在宫门前勒马回望,见一千精军黑风般眨眼间便去得远了,便率军驰入宫门,远远的便看见永寿宫的大殿轰隆一声塌斜下来,孟三翻身下马奔进宫院里,尘土遮天,不见人影,急得他大声喊道:“大将军!大将军!大……”
三声未落,孟三忽然露出喜色,只见扬尘渐薄,永寿宫的废墟前立着一人。
“大将军!”孟三远观那人的身量便知是元修,率人喜奔过去,到了近前,喜色一僵。
元修抱着具女子的尸身,一身墨袍沾满尘土,左臂赫然可见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