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没回话,面色平静如水。
暮青摇着头道:“你真是学以致用,话里真假掺杂,神情控制精准,极具欺骗性,的确算得上高手。可你不知道的是,那本手札只能算是半册,另半册在我古水县的家中,记于从军之前,开篇之言是:‘长时间利用虚假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来隐藏自己是十分困难的事,违反本能需要大脑下达特殊指令,而大脑下达指令、身体服从执行需要时间,即使是经过残酷训练的人也只能减少时间差,而不能使之完全消除。’”
看着元修怔住,暮青失望至极。
“那夜,若不是在你的神情里看出了破绽,仅凭那封盖了大图国玺的求亲文书和你的一番话,我真的会怀疑大哥舍弃了我。这正是我痛心之处,你知道我在意什么,可仍然诛我真心……”暮青握拳抵住自己的心窝,缓缓地道,“当年大哥与我从你心口上取下的那把刀,你还得好!”
元修猛然一震,他望向暮青的心窝,那里不见刀光,风里却弥漫着血腥气。她与他隔着一条城门过道,却仿佛已远隔千山万水。
“你那夜只说了一句真话,就是南兴朝廷作乱洛都只是你依据密奏所做出的猜测。但这番话是基于你一时的不忍,还是为了使你自己看起来更可信,我已经不敢断言了。人心易变,这话是你说的。”
“我给过你机会,那夜之后,我曾不止一次问过你,可有洛都的消息,可直到靠岸,你的回答都是没有。我信你途中不知各路消息,可靠岸时呢?你身在敌国,冒险行事,数日耳目不通,船一靠岸,群臣会不立即禀奏消息?我心寒的是,你已知晓是何人行刺我兄长,却仍言不知,你想让我继续怀疑此事是阿欢所为,使我对他心生怨怼,从而愤然登船,与你前往北燕。”
“你早与大图废帝一党串谋,以我为饵诱阿欢前来,不仅企图在半路伏杀他,还在镇上埋下了刺客!你以为你杀的只是他?不,你杀的是我!”
暮青看着元修,话到此时终于显露出了怒意,她将拳头拿开,像将一把带血的匕首从心口拔出,指着吊桥问道:“你看看吊桥上!你看见查烈了吗?你知道我与他情同母子,可在石沟子镇,你仍然将箭对准了他!你知道月杀自从军时就在保护我,我视他为友,可你仍然伤他!你知道卿卿来自关外草原,我喜爱它并不仅仅因为它是阿欢的马,可你出手杀马毫无迟疑!你杀我夫,杀我子,杀我友人,杀我爱马,你问我为何不跟你回北燕?我倒想问问你,是我当年取刀时,失手杀了那个一心报国的大好儿郎吗?如若不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