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着合上密奏,“这是谁献的好计!”
留着废帝,废帝兵马与昌平军各为其主,尚可从中离间,牵制敌党,削其兵力。废帝一死,党从无主,岂不是要把其幕僚与兵马往昌平军中推?如此浅显的道理,洛都朝中一干重臣不可能不懂,如此献策,必有所谋。
离间需用机谋,谋事需要时间,而时间恰恰是新朝廷拖延不起的。
国玺碎,国祚亡,发现传国宝玺碎了的宫人未必不知大祸临头,在禀事的途中,事情未必不会走漏风声。且宫门封闭了半日之后,延福宫的宫侍才被灭口,这半日里,景相应该命宫侍们下过密道。兹事体大,他早有灭口之心,若一早就杀了这些宫侍,另派一批禁卫探察密道探察,事后难免要再将这批人灭口,不如将延福宫的宫人侍卫人尽其用,探察完密道再杀。但这半日里人多口杂,那些负责灭口的禁卫以及景相身边的信从,世上总有知晓此事之人,事情既然能传来南兴,就能传遍天下。
传国玉玺一碎,大图即成无主之地,到时野心之辈群起,招兵买马,割据一方,可想而知朝廷能征到多少兵马!
新朝廷想平定五州之乱,唯有一途可走——调鄂族四州的兵力平叛!但调鄂族兵马需圣旨与神官谕旨齐下,此时此刻,想必新帝和景相等人已经发现了,宫中根本就寻不着神官大印和鄂族秘宝。不论他们是猜疑大印和秘宝被收放在宫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密室中,还是怀疑这些权柄之物仍在她手中,在火烧眉毛的局势下,新朝廷都没有时间寻找真相,他们只能遣使向南兴请援。
但她被北燕掳走之后,洛都朝廷的作为令两国之间生了嫌隙,他们应该能料到南兴未必肯援。且传国玉玺碎了的消息一旦传出,遗诏的真假不辨自明,新帝即位名不正言不顺,南兴即便想扶植新帝,也不必非惠恩郡王不可,所以他们赐死了废帝,把其党从推给了昌平郡王。当年废帝曾与北燕和岭南王联手欲乱南兴,天下皆知她与废帝势不两立,如此一来,南兴一定不会扶植昌平郡王。
此计看似愚蠢,实则借刀杀人,算计颇深。
“莫恼,为夫的刀岂是那么好借的?”步惜欢抚了抚暮青攥紧密奏的手,目光落在那邹巴巴的“征兵”二字上,唇边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位姬长公主遁逃无踪,至今没有消息,她若得知传国宝玺已碎,必以神族之名宣扬皇族气数已尽,召集旧部,谋夺江山。眼下的大图,还没到最乱的时候。”
暮青冷笑一声,没接话,只是忽然扬声对外头道:“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