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光了。他走到床边,就在一张方凳上做下,勉强笑道:“你我兄弟,何须在意这等俗礼。”
“说得也是。”王雱呵呵笑着:“玉昆你若是回京再迟一点,我们兄弟可就见不到了。”
“这话怎么说的。”韩冈摇头道,“元泽今日气色不差,安心调养,想必很快就能康复了。”
“玉昆你这话说得就不实诚了。你我皆非凡俗之辈,何必说这些虚言。”王雱神情中有着看破一切的平静,“愚兄这身子是不成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听见王雱这么一说,萧氏在旁就抱着儿子,低声呜咽了起来。
韩冈一听之下,鼻中也免不了有些酸涩。
王雱哈哈一笑:“人事有终始之序,有死生之变,此物理之常也。存没皆是常事,何必做小儿女态。”
韩冈知道王安石父子皆习《老子》,王安石的《老子注》韩冈拜读过,王雱本人在《道德经》上同样是钻研精深。旧时与韩冈辩经,王雱曾拿着《道德经》上的文字来做论据。以儒家思想来诠释道家章句,韩冈没少摇头。只是眼下到了生死之际,王雱依然故往,而韩冈已经没了争辩的心思。。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王雱仰靠着背后的靠垫,偏着头,眍下去的双眼幽暗,紧盯着韩冈,“经传新义一事,乃是愚兄必生所学。愚兄虽然寿数止于今日,若三经新义得以长行于世,虽死如生,不为夭也。”
韩冈沉默下去。他很清楚王雱在说什么。这个时候,就算是骗也是可以的。只是说些好听的话很容易,但韩冈说不出口。就是因为在垂死的王雱面前,他才不能出言欺骗。
房中静了下来,只有萧氏时有时无、压得低低的抽泣。
盯着韩冈不知多久,王雱终于移开视线。“大道难易。也怪不得玉昆你,只是现在怎么不说两句,宽慰一下愚兄?”
韩冈依旧沉默。王雱摇头苦笑了几声:“要是玉昆你在根本大义上会虚言伪饰,却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了。”歇了好一阵,才又开口,“不过新法诸条,玉昆于其中出力良多……”
“新法推行有年,功效已显。就算其中有错处,也可以在施行的过程中逐渐改正。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只要一步步走稳一点,富国强兵的好处只会一年更胜一年。”
听到韩冈的回答,王雱微微颔首,轻轻阖上了眼皮。说了这么些话,他也有些累了,萧氏过来帮着他整理好了盖在身上被褥。韩冈起身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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