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陆遥的话音并不尖锐,但无论朱声还是庞渊,都清晰地体会到那淡定之下潜藏的巨大情绪波动。毫无疑问,哪怕是对于手握雄兵猛将、虎视中原的平北将军来说,这消息也太过震撼了。
或许是厚重的毡帐隔绝了空气流通,使得帐内有些闷热,宛如浓云蔽日的天气,定有一场狂风暴雨在酝酿之中。庞渊感觉到额头的汗滴慢慢流淌到双眉,又从眉间渗到眼眶。他下意识地想要擦拭,稍抬手,轻甲的铁质叶片互相摩擦,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立刻止住动,用慢了十倍的动,悄悄地放下胳臂。
“我已经反复盘问过了张武。”朱声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倒,垂首道:“张武虽不是正经出身,但是伏牛寨的老兄弟了,素来行事可靠,绝非胡言乱语之人……另外,与那人一同被带来的,还有几名幕府官吏,彼等随身所携印信、文书,都很精细,恐非伪造得来……”
陆遥略举手,止住了朱声接下去的言语:“那个人呢?你可曾盘问过他本人了?”
“那人……”朱声面露难色:“主公,那人身份尊贵,我实在……”
陆遥忽然便冷笑了起来。他上身前倾,俯视着朱声道:“张武这厮殴打并劫持东海王殿下,倒是颇有点狗胆;而你……居然连问几句话都不敢么?”
朱声不敢抬头,只将眼略微上抬,便见到陆遥按着案几的右手青筋毕露,显是惊怒交加到了难以遏止的地步,用出了极大的力量。
咚地一声,朱声另一只膝盖也着了地。他颤声道:“主公!”
陆遥猛然离席而起。朱声几乎以为要被一脚踹翻,陆遥却在帐内踱步往返,眨眼工夫,连打了几个来回。
“罢了!这也怨不得你,实在是……实在是……”陆遥一时不知如何怎么组织辞句。他深深吸气,又深深呼气,过了许久才重又定,沉声问道:“张武和……那人,现在何处?”
“属下将之安置在本部营地,又令周围百步之内清场、禁足。”
陆遥微微点头,取下腰间佩剑:“庞渊!”
“末将在。”
“你持我佩剑,带亲营精骑二百火速前去接管。百步以外加设双岗双哨……不,再加一倍人手。除非有我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擅闯者,以此剑立斩!”
“庞渊明白。便是一只苍蝇,也不会让它飞过了去!”
庞渊肃然捧剑,待要领命而去,又被陆遥唤了回来。
“此刻军中都是行伍出身的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