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因为不肯在那份通缉令上签字,结果死之前的最后几年一直和他最爱的女人冷战算不算?”
微笑很冷,语气很平静,但这一长段话中无数个算不算就像无数把锋利的合金刀,一刀一刀向安静的湿地,向浓郁的雾气,向冬树上方的苍穹砍去,直砍的斑迹深错,伤痕累累,凄狠将裂。
许乐紧紧抿着嘴唇,默默看着他,冬树下的大师范情绪黯淡,眼眸里流露出淡淡悲伤,大抵是想起了亲爱的姐姐和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另一位外甥女。
惯常神情淡漠的怀草诗,此时的表情最为复杂,有些伤感,又有些落寞,她低声自嘲说道:“我并不关心你们说的这些联邦的内部事务。母亲逃离皇宫的时候,我已经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如果她还活着,我很想问她一声,你就这么抛下自己丈夫和亲生女儿,算负责吗?”
“我最开始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刚出生,我看着她长大,所以我很了解她。”封余目光幽冷,缓声说道:“虽然我没有机会问她,但我相信她离开你时的痛苦,至少不比你少。”
接着他继续漠然说道:“当年认识的人们,都说我薄情冷血,不负责任,但这个世界谁曾对我负过责任?”
“我对李匹夫说过,曰后我的墓志铭就是:一个都不原谅,你们也不用原谅我。”
一阵微风挟着淡淡雾气拂来,封余潦草的头被吹的丝丝颤抖,许乐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眼角的皱纹比当年深了不少,根处的银白异常刺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匹夫已死,大叔失去了宇宙间最后一个对手,举目廖旷,所以显得苍老很多。
“大叔,你不是一个需要人同情的家伙。”许乐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曾参与你的历史,所以我不需要原谅你,而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原谅的地方,这一点我想说清楚。”
封余欣慰地笑了起来,说道:“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样子。”
“自幼老师待我极好,甚至把那艘船都给了我,我无以为报,所以选择去东林看着你长大,毕竟我当时以为你是他计划中最后一颗种子,但开始时我并不打算参与你的人生,甚至不准备告诉你自己的真实身世。”
“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东林一家多家修理铺,你为什么偏偏就挑中了我,现在我隐约明白,这大概就是命运。”
封余抬头望着模糊不清,似乎和他一样拥有无数张面孔的天空,悠悠说道:“既然你找到了我,那我就只好背负起这个责任,你问过我我负过责吗?至少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