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他侧头看着旁边窗口正在作画的画师,沉声道:“这幅‘倾城送贤图’,定要如实地画,用心地画。”
中年男子这声嘱咐虽和颜悦色,却不怒自威,那画师打了个哆嗦,躬身秉道:“是,大人。”中年男子看不惯看不惯画师胆小怕事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头,将脸别到一边,继续观察汴河两岸的情状。
旁边另一儒士打扮的嗤地一声笑,道:“难怪恩相如此看重会之,这一石二鸟的妙策,实在高明。不过,今上酷爱工笔山水长卷,若不是张画师这样的丹青妙手,也难入圣上的法眼。这幅图呈到圣上那里去,只怕老贼再难蒙蔽圣听。”作画的画师张择端乃是他找来的,因此罗汝楫也颇有些自鸣得意。
他二人乃是副相赵质夫的心腹。赵质夫虽然是蔡京推荐为相的,但暗地里却培植党羽,企图与蔡京相抗。秦桧因为胸有城府,举止沉稳,兼且办事果断,深得赵质夫的信任,特意安排他担任清高的国子博士来积累门生和人望。而罗汝楫也官居刑部员外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兼且眼高于顶的人物。
听罗汝楫口风不密,秦桧眼中闪过不满的神色,看了画师一眼,见他正专心勾勒山水人物,似乎并未注意两位大人的谈话,这才哼了一声,摇摇头,叹道:“老贼在圣上心中的地位稳如泰山,岂是一幅画可以动摇得了吗,只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待到日后时机合适,也许有些用罢了。”他脸色微微一沉,调转话题道:“彦济兄,老贼党羽已经调动衙役和禁军,可是确定了?”
“正是。”罗汝楫面有得色,秦桧微微点点头,吟哦不语。
旁边的罗汝楫却不识趣地继续道:“话说回来,这黄舟山所著学说,既和元祐学术向左,又与奸党伪学不同,仔细推敲起来,反而和西夏梁苏之学相类,专门煽动刁民,诋毁人君,妄论‘天下兴亡,吾辈之责’,‘夺天下之利以徇私欲,谓之国贼。’官家也是看在本朝优容士大夫的祖宗家法面上,才容他一头,谁知他越发厉害,居然反对竞买、间架两道理财之法。他自持学富五车,却不知本朝秉承王丞相遗意,以为国理财为第一要义。只看满朝公卿士人,除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学士子,便只有这些贩夫走卒之属前来送行,便知此人昧于时事,失道寡助了,哼!”
他喋喋不休地啰嗦,秦桧却只微微皱紧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送行的人山人海突然骚动起来,轻微的涟漪很快扩散成为沸腾的波澜。
“黄大人,黄大人来啦。”挤在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