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对这些朝廷兵戈之事并无太大兴趣,静静地在一旁倾听,见晁补之毫不顾忌地抨击本朝的祖宗家法,下垂的睫毛微微抖动,若有所思。赵行德却继续问道:“先生还未说明,为何夏国如此放任地方,犹未成藩镇之祸。”
他这般不依不饶地追问,晁补之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点了点头,答道:“其实就按唐室旧制,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入为宰相。其四夷之将,才略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犹不专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若不是唐明皇一意开边,自毁制度,使安禄山任节度使多年,又身兼三镇,岂能成安史之乱那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赵行德从前只知唐时藩镇为祸甚烈,却不知唐时也有制约节度使的传统,于是点了点头。晁补之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夏国的制度,虽然放任地方充实,但掌控地方的手段,比唐时犹有过之。夏国朝廷号称五府,分别为柱国府,护国府,丞相府,学士府与大将军府。其中柱国府负责制定法令,护国府决策军国大事,丞相府处理政务,学士府倡导文教学术,大将军府负责指挥军队作战。”
晁补之说得极为清晰,赵行德却还有些不明,问道:“这五府之制与掌控地方,到底有何关系?”
晁补之笑道:“你有所不知,执掌决策军国大事的护国府,正是由夏国诸军四百余名校尉所组成的。校尉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护国府决断国家大事,校尉在西都议事时,军中事务则由他委托的百夫长代署。夏国军中,校尉以下严行推举制,各军的将军却是由大将军府任命的。军士多归心于校尉。各军将军虽有指挥管辖的权力,但仅限于朝廷律法及军令之内,若有将军图谋作乱,军士绝无可能跟随其火中取栗。护国府对军队的掌控,可不是几个枭雄能够撼动的。”
赵行德“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夏国的将军虽然地位尊崇,但并不是推举的军官。而最高级的推举军官校尉,同时也是夏国最高的决策机构——护国府的成员,校尉们对护国府的归属感远远超过对将军的忠心,因此很难即便有人图谋不轨,也很难得到校尉的附和。
他想了一想,又问道:“校尉以下全由推举产生,难道不怕上下沆瀣一气,兵娇将惰,使得军队不堪使用吗?”
晁补之笑道:“夏国各军大都是五年服役期,军士服役期满后便可保留爵位返乡为业,但这些退役的军士仍然参加营中的校尉推举。由于退役军士的人数往往是服役军士的五倍左右,校尉几乎等若是这些退役的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