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迟迟不自觉地唤了一声。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朝崔舍一点头:“继续写!”
崔舍忙敛神肃容,端正下笔。
“……惊闻淮南入秋以来数月未雨……朕晨兴夕惕,惟念前非……顺人情以作事,感天意以致和,从古以来,其道由此——”
“今昭仪于氏所奏,醍醐灌顶……顾省宫掖,其数实多,离别之苦,颇感人心,怨旷之思,有干和气……”
“……户籍不盛,何以聊生?诸如纳妾蓄婢,于民生犹不可取;朕为天子,当作天下表率……两宫眷属,凡未有诞育者,归其戚属,任从婚娶——”
说到这里,感觉到怀中人柔软依偎,将脸埋进他怀里,看不见神情,却整个姿态都露着柔情蜜意。
李长夜忍不住扬起唇角,轻抚着她的背脊,继续说道——
“妃嫔宫眷,均侍奉有功,凡出宫归族者,品级俸禄再升一等,着礼部重拟封号,若有再嫁,朕另有妆奁……”
李长夜说得很快,除了一开始思索了一会儿,开始写后,几乎没有什么停顿。
崔舍写得也很快,李长夜说完后没多久,他就停了笔,重新铺设圣旨,准备誊写。
下笔之前,又犹豫抬头:“诏书与奏折一出,恐怕于昭仪——”
李长夜笑了:“她有那个胆子要休了朕,这点风雨担不下?”
崔舍忍不住往他怀里看了一眼。
遣散后宫的风雨原是因这人而起,如今倒被皇帝陛下推到了另一人身上……
大概他的眼神复杂了点,就惹得皇帝陛下警告了一眼:“看什么看?写你的诏书去!”
说罢,抱起他名义上的妹妹起身,朝后面走去,低笑声带了点逗弄,隐隐绰绰:“……朕的皇后……是不是累了……”
……
奏折和诏书发出去后,风波来得很快。
午睡到一半,门外就有了动静。
李长夜拍了拍同样被惊醒的美人儿,轻声道:“没事,朕去去就来!”
美人儿可不是好糊弄的,眉眼倦倦地说:“也别让于昭仪太受苦了。”
李长夜含笑应下,披衣走了出去。
御辇向西,过朱墙,进了太极宫。
太后的昭庆殿内,宗亲中辈分比他高的都到了,一见到他便迎上七嘴八舌地劝谏。
李长夜环顾了一圈,除了宗亲,嫔妃们也都到了,神色紧张有之,眼泪汪汪有之,只是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