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弯了弯眸,含笑道:“弱不弱是她的事,挡不挡是朕愿意!”
他看着她紧抿的双唇,忽然一叹,低声道:“于公,朕不曾亏待你,于私,朕却是负了你……”
抬起手,想去扶她鬓上略歪的的发钗,没有碰到,又收回背后。
“今日便同行路客,相逢即是出宫时……愿卿重梳蝉鬓,美扫蛾眉,适配良人,各生欢喜……”
……
回到浴堂殿,差不多亥时了。
后殿烛火已灭,静静悄悄。
李长夜在侧殿梳洗更衣后,轻手轻脚进了屋,上榻之前,在屏风外烤了一会儿炭炉,才摸进被窝。
一沾床榻,娇娇软软的人儿便转了个身,钻进他怀里。
“吵醒你了?”他抱住她,柔声问道。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软软糯糯道:“陛下不在,睡不着。”
李长夜被逗笑了:“这么离不开朕?”
“真的!”她语气诚恳,“我现在好娇弱的,全靠陛下保护,陛下不在,好担心被人欺负呢!”
李长夜搂着她直笑。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娇娇道:“陛下去了那么久,有没有嫔妃哭诉旧情?陛下有没有怜惜不舍?”
李长夜好笑地吻了吻她的发顶,道:“没有旧情,都是跟太后宗亲们过招呢!只单独见了于昭仪,交代了几句——”
“我今天观星了!”她突然打断道。
李长夜神色一敛,低头看她。
她从他怀里转出来,平躺着与他对视,目光晶亮。
“淮南道的的旱情要持续到明年入夏!”她低声道。
李长夜心中一沉。
持续到入夏,那就是要熬过春耕。
已经旱了半年,如何熬得过春耕?熬不过,就是一年的灾荒。
“陛下用淮南道旱情为由遣散后宫,倘若旱情不得缓解,谁来扛这个责任?”她轻轻拉着他的手,“罪己诏都下过了,明年又当如何?”
李长夜撑起半身侧卧向她,目光灼灼:“娘子以为该当如何?”
她一面捏着他的手指玩,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于相自今年夏末上任,淮南道便出现旱情,可见宰相失职,倘若旱情不得缓解,到时候,就只能罢相了!”
李长夜轻笑出声,忍不住俯身吻了她一下,虚心求教:“还请娘子救救朕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