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往地上一跪,伏身磕头,额头碰到地上,“咚”的一声,在狱中回响。
李长夜看了他一眼,道:“当年你说,只要朕保住长暮,你这条命就是朕的——”
道一轻声道:“是,贫道无颜自裁,听候陛下发落。”
李长夜冷笑一声,道:“朕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道一沉默片刻,道:“愿守一观,终身不出,为陛下祈福。”
李长夜不答,淡淡道:“李长暮朕也抓回来了,你去见见他吧!”
宇文断开了锁,道一却没有起身。
“贫道有负陛下之恩,不敢自辩,只是三清殿童子确实不曾参与,望今后能代贫道继续为陛下效命!”
李长夜嗤笑道:“你师父带了你才几年,你现在不是为了李长暮背叛朕?那些童子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朕怎么敢留?”
道一语噎。
这时,昏暗狱中响起清泠泠一笑。
“别说童子不敢留,就是你原先那些布置,都留不得了!”
道一默了片刻,叹道:“有钟娘子在,定能比贫道做得更好……”
钟迟迟当之无愧地接下了他这句话,笑道:“你去劝劝李长暮,要是他能跟你一起走,就再好不过了,总比留在长安受人监禁的好!”
道一震惊抬头,看着李长夜。
谋逆之罪,罪大恶极。
如他这般知情不报,帮助李长暮逃匿,也没想过自己可以被赦免,更何况李长暮。
对于美人儿的擅作主张,某位皇帝陛下只是纵容地笑了笑,迎上道一的震惊目光,笑道:“你从前不是说过,想去山南寻找你师父的故里吗?要是李长暮愿意随你一道出家,朕就放你们去山南!”
钟迟迟心中一动。
说起山南,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
“……他说那个汤泉可能对我的寒症有好处!”钟迟迟抱着皇帝陛下的胳膊娇娇道。
此时已经离开了诏狱,御辇缓行,向大明宫驶去。
“血朱草?”李长夜目光灼灼,很是感兴趣,“正好让道一去山南找找,找到了朕派人去采,至于汤泉,浴堂殿就有,不行的话骊山也多的是,不必跑那么远!”
钟迟迟听着他的话,跟自己对沈三知说的简直一模一样,心里顿时甜滋滋的,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语气越发娇软:“可他说,那汤泉经年累月地浸泡着药草,非同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