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麻烦了。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样的古训,他们竟全然忘记了,他们自以为是大忠臣,一切都是为了皇帝、为了社稷,可他们就真的私德无亏?”
婉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杨帆想起自己家那位教书的展先生也摇身一变成了“神龙政变的大功臣”,从而入职吏部,做了主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婉儿柔声道:“恋栈权位,结党营私,一旦皇帝心中对他们有了这么一个印象,还能信任他们么?‘身后有余忘缩手’啦,所以我说,他们有些得意忘形了。”
杨帆沉默片刻,道:“天子对他们的大包大揽确是有些不满了,方才我在路上见到田归道,田归道被皇帝赦罪留用,改任太仆少卿了。太仆寺总揽全国马政,位高权重,皇帝这根本就是跟张相公他们唱反调。”
婉儿道:“这事奴家知道,诏书还是奴家秉笔的呢。田归道是‘墨敕斜封官’。”
杨帆听了又是一怔,所谓墨敕斜封官,就是不通过中书省、门下省的考察,不通过正规程序批准,由皇帝直接下旨任命的官员。武则天时就曾搜罗天下,未经试练,便委任过大批官员,这些官儿都是斜封官。
把田归道罢官免职,是张柬之等人决定,经由正规程序办理的,现在皇帝又把他赦免,以斜封官的方式调任太仆寺,很可能事先和张柬之等人没有商量过,再联想到今日皇后垂帘,杨帆现朝中局势变得愈严重了。
婉儿眸波一转,又道:“对了,上月末桓相公说李唐匡复,宜于诸州置一‘中兴’寺,于是朝廷下旨于各州择一寺观改名‘中兴’了。不过昨日右补阙张景源上疏认为中间有阻断的复兴才叫中兴,陛下是受让武周,周唐一体,无所谓中兴,应改称‘龙兴’。”
杨帆道:“皇帝怎么说?”
婉儿博闻强记,过目不忘,马上答道:“皇帝口谕,张补阙所言有理,自今已后,不得言中兴之号,‘中兴’寺观皆改称‘龙兴’寺观。奴家刚刚拟好了旨意,颁下去。”
杨帆道:“张景源是东宫旧臣吧?”
“是!”
杨帆缓缓地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婉儿凝眸道:“郎君有什么打算?”
杨帆道:“今日皇后临朝,张相、桓相、敬相等皆出面阻止,但相王、太平、梁王诸党却全无动静。我冷眼旁观,只觉各方现在是各怀机心,当初为了诛杀二张临时拼凑起来的联盟,怕是要土崩瓦解了。”
婉儿蹙了蹙眉,犹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