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后山脚下。
虽然说甜水乡的后山是建了个水力发电站,但人际活动也不大,霍胥不放心,跟在苏绵身后一起往上走。
甜水乡的习俗,人死了都是要葬到后山的坟场的,说是后山,山清水秀,是个墓葬的风水宝地。
霍胥等在坟场边上,苏绵到了第六排,第三个墓碑前,那上面刻着贺讯的名字。
这场丧事办的并不风光,村子里没人知道贺讯的存在。
只把草席一卷,贺讯就草草下了墓。
苏绵没什么好怨的,人死了,再风光,那也是给活人看的,同死人没什么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坐在墓地边上,红布袋子被苏绵打开,银镯子,长命锁,日记本,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受了潮,已经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了。
只能依稀辩驳出男人的五官,俊丽深邃,他很高大,穿着一身西装,眉眼里藏着笑意,口袋上带着一块怀表。
单看相貌,是看不出这是个有女儿的父亲。
可苏老太太说,贺讯以前是个混混,后来贺讯有个苏绵,也许是躲着仇家,他带着孩子来到县城里讨生活,安安分分靠本事活。
做了父母的人,大抵都是这样的,眉眼里的戾气尽散,只剩下柔情。
“我有点,想您了。”怀里老旧的照片被苏绵小心翼翼地摩擦,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贺讯,却莫名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她说:“我来看看您,告诉您一声,我长大了。”
贺讯不会写字,他画在日记本上的画却很漂亮,尤其是小时候的苏绵。
他勾勒幻想出苏绵长大的样子,苏绵特地换了条过膝的长裙,底下还套了条裤子,显得不伦不类的。
“我以前,不太开心我是大房的孩子。”甚至于在翻开贺讯日记本的前一秒,苏绵心里腾起的怒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噬。
可贺讯是个很好的父亲,苏绵跟他说:“我一定是继承了您所有的好,我也喜欢画画,我在天上挑爸爸的时候,肯定特别喜欢您。”
苏绵正对着墓碑的方向,霍胥离她有一段距离,冷风呼啸,小姑娘的话被吹散在风里。
霍胥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可苏绵的肩膀一怂一怂的,明显是哭的厉害。
即便是用手捂住了嘴,生理性的哽咽也足够让一个人崩溃,“您别担心我,我学了很多东西,老师也喜欢我,五房的家人对我都很好,可惜的是,我没能再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