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前二人无言以对,耶律重元似乎更兴奋了,端着茶盏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压低了声音道:“除了我的人,就只有你们知道,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发现钱晦在这里。”
他说罢还拍了拍狄青的肩,仰头喝尽杯中茶水,身上的月白斗篷在夜色下显得愈发阴冷。
“两位不会说出去吧?狄钤辖,魏娘子?”耶律随手将茶盏搁回茶台上,若有所思道,“或者应该叫您,百花公主?”
狄青心里一惊。
百花却仍然面无波澜,冷冷道:“秦王殿下煞费苦心地派人从蔡州一路跟到随州,如今总算与本宫见上一面了,不趁此机会将话说明白吗?”
耶律重元闻言欣然,上前两步,竟然对着百花行了跪礼。
“没有什么特别的话,不过是想再见公主一面罢了。”
果然是他。
百花冷冷道:“本宫不记得几时见过秦王殿下。”
“兴平公主的葬礼上,本王便装跟随使团前往兴庆府游历,在皇宫里远远望了公主一眼。”耶律重元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全然没有方才的阴晦莫测,举止言谈都充满了恳切的情意,抬头仰望着百花道,“绝世风姿,意不复见,耿耿此心,望断双眸。”
狄青站在二人身旁,听二人所谈之事恍如天方夜谭,如同置身大地而仰望星河。
他从未这样真切地感受到他和百花的差距。
“如此说来,秦王殿下绑架钱晦也只是为了要挟我,如今物尽其用了,殿下何不放了他?”
“放了他?”耶律重元低笑了两声,复而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眼前那细如葱根一般的手指,“公主就是太仁慈了,连这样十恶不赦的人也能原谅。可就算公主原谅了他,本王也不打算放过这等让公主伤心之人。”
快要触及她滑嫩的肌肤时,忽然一阵冰凉的触感带着强劲的力道推开他的手。
狄青挡在两人中间,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秦王殿下还请自重。”
耶律重元双眸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他缓缓起身,转头回到茶台边,又换回了那幅漫不经心的口吻:“本王差点忘了,公主好像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公主不喜欢的人,本王也不喜欢,本王不喜欢的人,就不必活在这世上了。”
他拈了一小撮茶叶,却不放进碾钵里,而是随手撒在茶台上,复而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半晌,轻叹一声道:“我刚刚占了一卦,说是钱晦活不过今夜了。不过也好,正好跟地底下的梁丰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