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是将军身边的亲兵,什么乡官里吏见了他们敢不客气呢?他们每每回了家乡时,全村的人都恨不得跑到他家里来,敬畏地想听一听小陆将军带兵打仗的那些传奇,急切地想看一看他都为妻儿老小带回些什么稀罕物。
——那可是寿春宫里带出来的丝帛,比水还要柔滑!
——那可是曹操营中缴获的牛,犁起地来就是带劲儿!
——那个!还有那个!
——哦那是给自家妇人带的梳篦,可是那个袋子是干嘛用的?装胡子的?
甚至别的营的士兵也会跑过来,恭恭敬敬地以兄呼之,想要谋一点营中的小福利。
那些已经成为亲卫的士兵因此得意洋洋,而还差一步,在各营中的候选人则每天都在焦虑与盼望中等待着。
将军身边只有这几十个亲卫,外面却有上万人在盯着这个位置。
那些亲卫要是升职了就好了,这样就腾出位置了;
要不犯点错被赶出去当小兵也不错,这样也腾出位置了;
他们还可以被调去别的地方,于是就可以腾出些位置;
但升职的,犯错的,调走的,总归是寥寥数人,而且总是要许久才有一个空缺。
现在忽然出来了这许多空缺!
他们自然欢欣喜悦,连同伙的兄弟们也是这般与有荣焉,感觉自己都提了气一般。
陆悬鱼看了他们一会儿,又仔细想想。
她完全知道他们是补了什么人的缺,那些人的姓名,那些人的籍贯,家中有几口,可有人倚门而望,盼他们归来?
但这位小陆将军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见她露出微笑,那些士兵脸上的惶恐全都消失了,他们此刻的欢乐终于是发自肺腑的,不掺杂一丝阴影的了。
营中的气氛确实不错。
今天晚上要吃点好的,一方面以两千人击败了鞠义至少五六千的兵马,以少胜多,伤亡又不高,的确值得庆祝;另一方面陈衷是带了粮草过来的,大家已经艰苦朴素很久了,正应该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肠。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更快乐的事。
有士兵穿上了冀州军的铠甲,那些铠甲和兵器都是要交给军需官统一保存,不能私留的,但还是有机灵鬼剥下之后立刻也把自己的甲卸了,将新甲往自己身上一穿,企图将旧甲交上去糊弄了事。
那个新甲!甲片又细致,又光滑,穿在身上滑溜溜的!怎么看怎么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