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火把上最后一滴桐油发出的爆裂声。
但今天不同。
当她走进那片雾气,那些影影绰绰的,晃动的,懒散的,精神抖擞的,满心满眼都在等着吃早饭的士兵不见了。
他们似乎就藏在雾气里,似乎还在兴致勃勃地交谈,但离近时声音没有低下去,血腥气却越来越重。
它变得黏腻、浓烈、黑暗,似乎伸出手去,都能在那冰冷而厚重的血雾里寻到一抹血痕。
当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时,那些熟悉的声音便在一瞬间消散了。
这座小营里静极了,只有烧尽的帐篷,没烧尽的铺盖,以及从营地各个角落里冉冉流出来,最后汇入低洼处的血潭。
民夫与弩手穿梭于其间,前者收集辎重,后者收集弩矢,而后又有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搬出来,放在营前的空地上,很快就摆满了一排,又一排。
他们表情各异,有的似乎仍在噩梦之中,有的却十分安详。
仿佛他们并不是死在了离家还有数百里之遥的地方。
仿佛他们已经回到了家乡。
雾气又浓重了起来,于是那些窃窃私语渐渐又缭绕在她的耳边,眼前,最后沉入心灵深处。
“咱们快到家了?”
“快到了,快到了,过了下邳,就是东海。”
“东海也不是家!”
“东海离北海不足百里,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小陆将军……”
她听到这样的声音如海浪一般,不断冲刷着这座军营,不断向她而来。
“小陆将军,会带我们回家吗?”
想回家——什么人会不想回家?
那些兖州人也会想,难道他们就不想回家吗?
这一场轻巧的夜袭如意料中那般给陆廉带来了巨大的混乱,甚至引发了营啸,毫无疑问,曹纯的作战计划已经成功了。
他不需要靠这支骑兵剿灭掉陆廉全部兵马,他没有那样的实力,但他有不断让陆廉失血的能力。
这支虎豹骑损失了十余人,对于曹纯而言已经是个相当令他心痛的损失。因为接下来他还需要率领他们继续反复地骚扰陆廉行军扎营,直至寻找到机会,或是与于禁合围,或是令陆廉的兵马失血过多,无法再对曹公造成任何威胁。
但当他下令撤退,向着他们早已筹谋好的,数十里外的营地而去时,这些骑兵怎么也没想到,自营外数里的山坡上忽然卷来了一阵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