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这样深,烟又这样大,片刻间就令人寻不到天子的方向了。
但老天似乎待她不薄,就在两个妇人惊慌失措时,魏续来了。
他不仅带来了兵卒保护她们,还十分贴心地寻来一辆辎车。
“多亏魏将军!”严夫人流着泪说道,“你我今日能活下来,皆感魏将军活命之恩哪!”
“夫人是将军之妻,贵人又是天子眷属,不当言谢,”魏续笑道,“只是夜黑烟浓,该去何处寻将军才是呢?”
吕姁低头不语,严夫人却已快言快语地说了出来,“我听亲兵报信,说要去五十里外的白马!”
这位将军想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请她们上车。
车里没有备灯盏,因此黑极了,若想视物,只能掀开帘子,借一点外面的火光。
但母女俩谁也没有这样做。
车轮滚滚,频繁地从各种东西上碾过去。
有时是木头,已经烧得有些酥了,碾上去便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有些颠簸;
有时是布匹,还没有完全烧尽,碾上去仿佛平地多了一个小小的,和缓的土坡,并不难过;
有时是尸体,一个或者几个地躺在那里,碾过去便如同碾过裹着布匹的木料,初时和缓,很快便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再然后便颠簸过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气味。
木头焦糊的气味、帐篷焦糊的气味、尸体焦糊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炙烤着车壁。
因此谁也不会掀开车帘。
车外嘈杂,到处都有凄厉的喊叫声,车内就显得格外的静了。
吕姁不吭声地想着刚刚的事。
魏续掌管陷阵营,父亲又待他那样亲厚,他怎会连去哪里汇合都不知道呢?
……除非事发之时,他不在营中。
……不仅他不在,连他的士兵也不在。
吕姁虽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却毕竟是个年轻女子,哪怕是没进宫之前,吕布也不许她常在营中走动,因此各营有多少士兵,归谁调度的事,她只能从父亲那里听些细枝末节来,无法得到更准确的信息,自然也就推导不出更精确的结论。
但陈宫不一样,在这个吕布被迫动手,并按照贾诩曾经说给他的计谋那样,劫了小皇帝一路狂奔的夜里,陈宫立刻就察觉到吕布麾下的武将叛变了。
骑兵可以一路狂奔,步兵却不能这么跟着骑兵的脚步跑,那些公卿也难以跟上,因此跑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