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与曹操是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他们只想知道,程昱的死和鄄城的归属,这笔对于曹操来说是血海深仇的事该怎么算?
夏侯惇全身都被一股冰冷的愤怒所裹挟着。
他的太阳穴一跳跳的疼,嘴里也掺杂着一股血腥的苦味。他的眼前一片苍白,那些人的鞋履和袍角像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渐渐带上了石头一般晦暗的色泽。
即使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神情。
如果他的兵马不曾离开鄄城,如果主公已经得胜归来——
不错!程仲德的确与他们结成了大仇!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露出一个怯懦的微笑,如同早春寒风中怯弱无力的嫩芽!他们断然是无法兵临城下,活生生将他逼死的!
他虽心狠手辣,但他事君一片赤诚!他不该这般下场!
他不能再去想。
“元让,你赶紧带上家小去迎阿瞒吧,一定要说明我的一片苦心啊!”许攸还在喋喋不休,“你送了这许多辎重兵卒给我……兖州困顿若此,我如何能收?!我……我分一成,不,足足两成给你!你切莫推脱哇!”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想看一看这个沉默的,面无表情的曹操心腹到底做何反应。
但他令他们失望了。
这个独眼男人抬起头,深深地行了一个揖礼,“子远之恩,山高水长,亦不能忘!”
许攸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
鄄城一夜之间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无数的缁车与轺车停在州牧府的大门前,美丽的骏马略有些不耐烦地打着响鼻,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这样神骏,却只能作为阀阅门户用来彰显气派的普通牲口。
在巷子深处,有黔首悄悄探出头,小心地望向灯火通明的方向。
——上次酒宴死了那许多人,他们怎么还敢赴宴!
——你岂不知,今夜的酒宴是荀使君为迎冀州军而举办的!
——为何又是荀使君呢?
——他的确曾经是这城中最受曹公器重的文官,可他不是已经背弃了主君?
——他不是已经投了刘备?
——他怎么又投了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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