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愿望而死,他再不是那个恐惧而愤怒的孩童。
他再也没有了那个“未来”。
袁绍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灯火昏暗,博山炉里安神补气的香料似乎放多了,雾气渐渐浮在帐中,候他睁开眼,便化为人形,坐在榻边,静静地望着他。
他感到很是安心,头虽还枕在榻上,却也轻轻点了点头,向那个人示意。
——不必担心我。
袁绍为自己辩解道,他只是年岁大了,十年前若与张辽交战,未必会令他胜了这一阵。
——明公的话,在下自然是信的。
明公的嘴角翘起,心中又轻松了几分。
——你想劝我放田元皓出来么?我此刻不便见他,还是再等一等吧。
他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些琐碎的事。
在邺城一役中,三郎表现如何?他勇武是有的,只是年纪尚幼……且再看一看吧……
若是捉到孟德,唉,唉……留他一条性命也就罢了……毕竟是少时玩伴,多年挚友,虽结了仇,总归不该……
那人坐在榻边,很忧虑地望着他,直到袁绍终于悟了。
——正南,你担心与刘备之战吗?
你看到积尸盈野的战场了吗?
那许多再回不去故乡的河北儿郎,都是我的过错啊!
可是,可是,这一战,我是不能退兵的!
正南勿忧,今日前军虽溃,我尚有中军五万!马铠兵亦毫发无伤!我还是要同陆廉分一个高下的!
这副皮囊虽将腐朽,可我的心却不曾服老!
正南,正南,且看我来日破敌!
灯花忽然爆了一下。
陆悬鱼没怎么在意,帐内灯光亮一点或者暗一点都不影响她看东西。
这一场大战的消息会传遍四面八方,人人都会认为她重挫袁绍,又创下了一个奇迹。
她创下太多奇迹了,要史官怎么写的过来呢?
……可是这次的“奇迹”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惨烈。
她以前看伤亡名单,是一个个看。
她会记住那一个个人,她要在心里默念一遍他们的名字,他们的籍贯,将冰冷的墨迹与脑海里的模糊身影对照起来,然后那个人的面容就渐渐清晰起来了。
他们是如何操练,如何出征,如何偷偷给中军营的亲卫塞钱贿赂,想调来给她当亲卫;他们是不是骚扰过做针线的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