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天子器重,何谈——何谈绝境!”
吕布大声反驳叱骂,但贾诩似乎根本不听,怒气冲冲就要离开。
一开门,屋外的寒风霎时便冲了进来。
“好大的风!”贾诩大声道,“人言冬日愈见严寒,来年春时便愈见花盛,可惜!将军是看不见了!”
并不高明的激将法,陈宫想,但是对吕布正好。
……总比刚刚微笑着讲谜语来得清楚些。
屋门又关上了。
但屋子里的气温下降了不少,贾诩拉过了炭盆,开始烤烤手,而吕布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只有陈宫在后面冻得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脚。
“先生究竟作何想耶?”
吕布的语气变软了。
似乎故弄玄虚这一招对他特别有效,陈宫腹诽道。
贾诩摸了摸胡子。
“将军,天子若至兖州,曹操留得天子,也能留得将军吗?”
吕布的呼吸忽然停了一会儿。
“我是朝廷的官员,”吕布说道,“他能把我怎样?”
对面的文士似乎笑了一下。
那种笑声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温柔笑声,而是一种带了轻蔑的笑。
“在下与将军,都曾在董公麾下谋事,”贾诩说道,“将军就莫作这般笑谈了吧?”
吕布又不吭声了。
这位并州军的将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相反他只是不习惯用公卿的思路去思考问题。
当他将自己当作朝廷的一员时,他的思绪是鲁钝的,模糊的,他看不清前路,也想不通各人有什么立场,又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但当他将自己视为一个独立领军的诸侯时,他就重新有了自己的判断力。
他依旧是看不清,想不懂公卿们的想法,但他只要将曹操看作另一个言行举止更谨慎,手腕也更圆滑高妙的董卓,他立刻就明白贾诩在说什么了。
“曹贼!曹贼”他怒骂道,“尔敢欺天哉!”
“一时是不敢的,”贾诩幽幽说道,“但长久就未必。”
“既然一时不敢……”吕布的声音又有些狐疑,“那他也未必会对我下手?”
“将军啊将军,”贾诩叹道,“曹操与将军之间,素无恩义,只有仇怨,你难道以为他竟如你这般坦荡吗?”
……不,吕布也不坦荡,陈宫继续腹诽道,若是吕布再临兖州,他难保不再生什么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