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了好几枪,顿时血流如注,哀鸣着倒下去,马背上的契丹骑兵拼命挣扎着要爬起身来。几个胆子很大的火铳手有些遗憾地看着他。赵行德以军法治兵。拘于严格的军令,哪怕这种现成的便宜,任何人也不能脱离军阵去捡。一队队火铳手如林般向山丘山方而去,那个契丹骑兵挣扎了一会儿,用短刀割断了皮索,面无人色着踉跄着逃远了去。
“好险!”张九融惊魂未定,只觉背脊冷汗涔涔而下。极度的紧张,死里逃生的后怕和庆幸,刚才如山一般沉重的疲乏尽去,张九融望了望军阵中央,大帅的身影隐约可见,在白腿牙兵的簇拥下,坚定而沉稳地向着山丘上方挺进。“只要夺取辽人铁桶炮位,”张九融的脑海蓦然空明起来,“骑兵不足为惧。若弈棋,眼下只争这一口气。”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张九融回头一看,“张大人,很有种啊!”邹浩冲着自己叫道。
“哪里,哪里。”张九融鼓起力气道,“邹指挥,咱们跟上大帅!”
“好!”邹浩点点头,冲着军卒大声吼道,“前进——”“前进!”他两人一个是指挥,一个是护军使,几场仗打下来,原先的心结尽去。战场上,只要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左军各营的方阵本来就近,随着赵行德率牙兵营加入战场,局势几乎在片刻间发生了逆转,宋军结成大阵,不顾山上的炮火向上仰攻,五千契丹骑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冲溃宋军的队列,更无力阻止宋军一步步靠近山丘上面的铁桶炮阵位。宋军很快和守卫铁桶炮奚军营战做一团,前面的掷雷手早已杀红了眼,抛出手雷后,各持兵刃当先杀入奚军阵中。而随着赵行德接管指挥,上至左军统制陆明宇,下至营指挥、护军使,都醒悟到本军背水一战的局面。若不能夺下辽军铁桶炮阵,则必然被辽国的火炮轰破军阵,接下来被契丹骑兵屠杀。而夺取了铁桶炮阵地,就可以就地设防,用火炮和火铳把辽军驱逐出这一片战场。胜利或死亡,两种结果,两种命运,截然相反。
在山坡下方,右军二十一个营列成宽阔的方阵,中军的二十一个营则作为后阵,两万余火铳手正徐徐压上。军旗飘扬在每一个营方阵的左侧,统一扎着黑色裹腿的军卒手持火铳枪,队形极为严整。在庞大的步卒军阵压力下,少数契丹骑兵只能远远地骚扰放箭,而无力冲散,甚至接近宋军的大阵。左军统制罗闲十一边下令前面的火铳营队不时来一轮齐射,将前方和左右契丹骑兵驱赶开,一边警告各营指挥务必保持队形整齐,随时准备抵抗大队辽骑的横冲。这是北征以来,无数血战换来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