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春杏的房门被推开,春杏快步从屋里出来,连个丫鬟也没带,脚步匆匆地往外走,不大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里。
司菡觉得奇怪,也懒得多管闲事。转身回屋去睡觉。
春杏也不知道自己想去,能去哪。
漫天的烟火照得视线无阻,她漫无目地在府里乱走。
她走上后山,去两个人曾经时常一起去看星星的地方,许多个除夕夜,他们两个都在这里度过。他们许下未来时,亦是在以星河为衬的山上。
她又去了梅林。几年前她犯了错被主子罚过来扫枯叶,天色黑下去,他下了值过来帮她扫叶子。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梅林,两个人握着长长的扫把,从两端开始扫。他们望着对方,逐渐走近,相视一笑,交错之后继续往前去扫落叶,直到走到尽头,回身扫另一趟时,立刻遥遥回望捕捉对方的身影。虽然隔着远,总能越走越近。
没有,山上凉风拂面,没有他披衣的手。梅林呼啸呜咽,没有他始终在视线里的身影。
春杏又跑去万鲤池。
前年除夕夜,她已经成了世子爷的人,坐在这边躲清净。他还是想法子寻了个借口,偷偷跑过来。她让他快走,他说好,他说在这团圆的守岁夜不看她一眼,心里不踏实。
本不该过来的陈安之不知怎么正朝这边走来。后路被堵死,他跳进冬日里冰寒的万鲤池中躲避。醉酒的陈安之拉着春杏说话,春杏抖着手将人劝走,他才从湖中出来。冬日的湖水那样寒,他生了一场大病,病了两个月才好。
他说,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与她之间的事情。
春杏坐在万鲤池,泣不成声。
以后岁岁年年的除夕夜,再也不会有人想方设法地赴她而来,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那句没有问出口的话,再也没有机会问。
很多事情,在她被母亲卖掉的那一日起就成了定局。生而为奴,再也不是人。
情难自禁,那些拼命克制的相视而望,终究让方清怡看出端倪。更何况,在她还不是陈安之的通房之前,方清怡也曾笑着打趣过他们两个“也算青梅竹马”。
“你是被要挟了吗?”春杏喃喃自语。她望着映在万鲤池上的烟火绚丽影子,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她与望江,纵使清白之身,存着的私情就是一团烈火,不会被宽宥,随时能让她万劫不复。
眼泪一颗一颗掉进万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