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一愣,双眼微眯,细细看向阴阳蝶的眼瞳,神情莫测。直到阴阳蝶破釜沉舟抓住他的手,要往自己面具上掀的时候才啼笑皆非,用力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不用这么做……”
“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
卫洵的话没说完就被阴阳蝶急急表明心意的嚷声压住,他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蝴蝶都扑腾了起来。卫洵垂眸看向阴阳蝶,望向他殷切期待忐忑的目光,略一沉吟。
他有些惊讶阴阳蝶竟然真看起来挺认真的,又觉得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情。
旅社这地方不讲社会伦理道德,是个扭曲的环境。有人被环境压迫的飞快成长,也有人因这环境再也无法正常成长——尤其是年纪小就进了旅社的人。就像茅小乐,就像阴阳蝶,无论实力性格放在外人眼中有多强大唬人,本质上都有小孩的任性和扭曲的天真。
毕竟在旅社这种没有未来的地方,变强是唯一的主旋律,只要你够强,性格好坏带来的危险都能压得住,那性格也无关紧要。茅小乐好在有安雪锋他们言传身教带一带三观,很多时候都压不住冲动戾气。更别说阴阳蝶在屠夫联盟那种环境生长,再加上嬉命人和灵媒特意的培养,如今这种性格也不奇怪。
屠夫联盟的坏名声基本隔绝了阴阳蝶接触正常人的途径,联盟内的高地位、强大实力和嬉命人、灵媒的看中培养出了他的傲慢,让他也不屑跟联盟内的屠夫有太多交际。
他就这样扭曲生长,看似随着旅程任务满世界跑,年龄变大,实力变强,但他的世界只有小小一点,就像在玻璃瓶里真空培养出的,只认一个主人的小狗。
卫洵还记得追梦人把面具摘下来时,他们之间的聊天。面具对很多导游就像无敌的港湾,能让他们将一切不甘丑恶贪婪扭曲胆怯隐藏在后。很多导游戴面具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能不在意面具的,要么是心理实力同样强大,清楚认识到摘面具的后果并仍旧作出选择的,譬如追梦人。要么是现实旅社都没有多少羁绊,野蛮生长,在很多地方仍旧懵懂,因而无所畏惧的。
就像阴阳蝶。
不是谁都能弥补他心里的某片空白,不是谁都够资格填补他感情上的空缺,他对灵媒都会阴阳怪气挑衅,对黑寡妇也敢拔刀。只有卫洵可以,因为这是嬉命人多年的神秘强大可怕在阴阳蝶心中埋下的稳固锚点,让他对嬉命人的亲弟也会如条件反射般敬畏仰慕。
从敬畏害怕到狂热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