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土石像融化了一样瘫软成一大片泥潭,树木倒在泥潭中,也像融化了一样,只剩下棕色、红色和黄色扭曲在这片泥潭中,能看出树的形状,却像是泥潭中的扭曲的画,好似没搅匀的厚重颜料,呈现出一种怪诞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混乱感。
朱红色的痕迹一圈圈绘在这泥潭上,卫洵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在掷笔槽那边体会到的,天师道术法的意蕴,这朱笔绘制的红线是在压制这彻底崩坏的污染泥潭,又像是什么阵法,在一圈圈红线的正中间门,是一座半倒塌的道观。污泥像是浸入到了建筑里,让它看起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但它偏偏就没有倒,污泥没覆盖到的建筑部分颜色格外鲜艳,朱砂红,藤黄,靛蓝,像是调了饱和度一样,颜色浓得要滴出来,好似建筑也要在濒临毁灭前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被侵蚀污泥衬得越发有种濒临末日的扭曲艳丽感。
污浊与生机,毁灭与挣扎交织在一起,滴落在半倒塌观门上的朱砂颜料如血般鲜红,仿佛垂死挣扎的人挣扎出的血痕,蜿蜒向上,最终到立在门楼上那人手中提着的朱笔上。
阴沉沉的天空,混乱污浊的泥潭,色泽浓郁的靛蓝色瓦片上,站着一位道士,背对着卫洵,像一只瘦高的鹤立在道观上。一身秋冬季的靛蓝道袍,手提一杆朱笔,不再温和如常人,此刻他清癯如仙,气势如渊,卓然而立,在以一己之力要肩负起沉沦污染注定悲剧的建福宫,朱笔滴落的鲜红犹如心头血,勉强续其建福宫的生机,妄图挽天倾。
此景让人心情复杂,仿佛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难以呼出,就连青城丈人也在卫洵眼中叹息:
【原来是他得到了张道陵的真传】
昔日从青城山走出去的,普普通通,唯有勤奋坚定的年轻人,现在已经长成了这般风采。然而大势所趋,天意所向,仙人都无法事事如愿,又有谁能挽回如今的局面?卫洵没有说话,感受到身后来了人,万安贫也没有回头,这种毅然决然一往无前,放手一搏不顾身后的决心让青城丈人动容,私下里难得求人,忧心忡忡跟卫洵说这小辈实力不差,意志力惊人,重情重义。
等到切割建福宫的时候卫洵一定要把他强行带出去,不然青城丈人怕他犯糊涂。
‘好好好’
卫洵一口应了下来,也没走近,而是换了个角度去看万安贫前面究竟有什么。无论他换哪个角度,在他视野里的万安贫始终背对着他,没有露半点脸,这决心让青城丈人再次感慨,让卫洵一贯冷静的表情有点绷不住——可不能露脸啊!万安贫他是玄学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