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人第一次出国时会觉得脸盲,感觉外国人都长一个样似的,只有在辨认与自己同一个国家,同一种肤色时,因为看多了,见惯了,才会有敏锐的感知。看人是这样,看动物更是这样。
除非是长时间相处细心观察,否则人第一眼在看同品种同色系动物时,总会觉得相像,分辨不出它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细小的差异。
当两匹白马同时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时,只要它们高矮胖瘦相差的不多,那么见马不多、不从事相关事业的人,第一反应大概率都会生出‘这两匹马好像’,‘是不是双胞胎’?之类的想法。
但旅客的观察力和普通人不一样,即使苗芳菲他们还不算是太资深的旅客,观察力也远远超过旁人。而且苗芳菲他们现在也变成了冰岛马,算是同种,如果他们都觉得这两匹马十分相似,那就是事实。
它们真是太像了,谁都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匹白马从哪里来的,它与丙导马挨得极近,马颈贴着马颈,马鬃缠绕着马鬃。丙导马极白,无一分杂色,新出来的这匹马也是,它们的马鬃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马鬃。
头型,鼻吻长短,白色的睫毛,蓬松雪白的柔顺马鬃,柔软茂密的毛发,矫健的身躯,有力的马腿,马蹄,甚至是甩动的马尾。原本丙导马叼着的,装了苹果的桶掉到地上,新鲜苹果滚了一地,现在却根本没人注意苹果。
太像了。
苗芳菲想到,如果不是丙导马眼睛颜色是浅蓝色,而新出现的马眼睛颜色是纯黑色,她真的会以为是丙导回忆起了分·身分裂之类的称号。
哗啦啦。
水声响起,刚变成马还不适应四肢,苗芳菲努力在温泉水中软塌塌的湖泥上站稳身体,却还是引起了水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明显。她心脏猛地一跳,眼角余光立刻扫向那些原本异常危险的冰岛居民亡灵,却发现它们并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小动静,而是仍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新出现的马看。
目光如果能具现化,那他们的目光就像刻刀,像针扎,在丙导马和这匹新马身上来回扫动,像是要剥下马皮,分割马的肌肉,看清每一条肌肉,每一根肌腱的走向,再深挖开肌肉,要寻找出这两匹马的不同。它们最明显的不同是在眼睛的颜色上,但冰岛居民亡灵们却大多漠视了这点。
他们观察的是眼睛的形状,眼珠的细节,每一根睫毛,甚至连眼睛周围的肌肉,皮肤,纹理走向——
然而更长时间的沉默,更凝滞的气氛,却隐隐宣告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