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厮套马车去了。
云浠不想劳烦程昶,听他要送自己回府,原想拒绝,但想到明日还要当值,许多事尚未落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色四合,马车辚辚走在道上,车内轩敞舒适,角落里的小几上点着灯,程昶倚着车壁而坐,低垂着眸,一言不发。
他操持了一日,不是不累的,但他深知自己身上系着的这桩案子非同小可,单凭他和云浠,想要揪出背后藏着的真凶,只怕十分艰难。
他也知道京兆府那个姓张的府尹想要息事宁人,见他落水后无事,早已销了案子,眼下纵着云浠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依照常理,程昶觉得自己该把落水被害的事告诉琮亲王,由大理寺立案彻查的。
可是……
一来,他并非真的小王爷,若大理寺遣人来问案,问不出真凶的线索不说,只怕他自己先露出马脚,叫人以为琮亲王府的小王爷装傻充愣,无事生非,寻起朝廷衙门的乐子来了。
二来……他也知道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但冥冥之中,那个死去的程昶在临终前,仿佛在这身体里留下了一缕执念。
是他告诉他,找琮亲王无用,寻大理寺也无用,这事若太早掀开来摆在明面上,只会打草惊蛇。
行吧,程昶想,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总之保命要紧。
马车已行了一阵,云浠看程昶一直沉默不言,心中渐渐浮起一桩事来。
她唤了声:“三公子。”
程昶似在深思,眉眼间十分疏离,好一会儿神志回笼,应她一声:“嗯。”
云浠道:“有桩事,冒昧与三公子打听。”
“大约半个月前,卑职府上来了一位姓吴的大夫,说他常给看病的一家贵人伤了腿,他急着想法子治,给有腿疾的人出义诊。眼下这位吴大夫,每日都来给白叔施针,敢问三公子,他可是您帮忙请来的?”
知道白叔患腿疾的人不少,可是近日来,帮过侯府的,只有琮亲王府的三公子。
程昶愣了下,很快点头:“是我。”
他轻描淡写:“月初礼部林大人祝寿,他的夫人伤了腿,吴大夫过去看诊,说有几个法子医治,不知选哪个好,想出义诊试试,当时我恰好在寿宴上,就跟他提了你府上白叔的事。”
林大人的夫人张氏与琮亲王妃是表姐妹,也是程昶的表姨母。
程昶这番话,并不算凭空捏造。
月初确实是礼部林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