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裴阑:“裴二哥哥,你能不能也给姝儿做一个?”
云浠天生重情重义,旁人对她好一分,她便要回报三分,对她好五分,她便恨不能回报十分。
后来裴阑的父亲高升入工部,举家要迁往金陵,小云浠独自一人骑着马,追着送了三十里。
裴铭入工部,不过三年,便做到了尚书之职,又想起罗姝的父亲罗复尤文采不匪,举荐他来京入了枢密院当值。
这已是忠勇侯府败落之前的事了。
其实忠勇侯府败落,也只在两年之间。塔格草原蛮敌入侵,云浠之父云舒广率兵御敌而死,消息传回京里,也不知是谁参了他一本贪功冒进,朝堂里众说纷纭,龙椅上的九五之尊难免就有点偏听偏信。
本来侯爵之位应该父死子袭,但昭元帝非但没有准允身经百战的云洛袭爵,还让他作为副将,跟着招远将军出征。
结果就是招远叛变,塔格草原一役大败,裴阑带兵来救。
忠勇侯府食邑千户,早几十年光景不好,旱涝交替,云浠祖父那一辈便把田邑食禄交还给了朝廷百姓,毕竟侯府人口不多,一家子靠着朝廷俸禄也食饱衣足。
而眼下云洛也没了,那份本该给侯爵的俸禄,接到手里,都是滚烫灼人的。
云浠独自一人驱着板车,将装着云洛的棺材从塞北带回京城那一日,整个金陵落起淅淅沥沥的雨。
英雄战死而归,到末了,除了云浠的嫂子,云洛的遗孀方氏,没有一个人来迎。
走到一半,长街上忽闻打马之声,云浠急勒缰绳,却避无可避,迎面与一辆疾驰的马车撞上。
板车朝路旁翻倒,她虽没怎么受伤,但云洛的棺材却在这一撞下翻了盖子,露出里面的尸首。
尸首焦黑,浑身上下除了一段手臂,无一处完好——招远叛变后,蛮敌在塔格草原放了火,大多绥兵的尸身都被焚毁,裴阑也是凭着这截手臂上的胎记才认出了云洛。
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见此景,先掩袖遮了鼻,嫌恶道:“什么味儿!”
云浠一看,竟是程昶。
他大约喝了一夜的酒,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定睛瞧了片刻云洛的尸身,又哈哈大笑:“这是个什么怪物,丑煞本小王了!”
他一笑,跟着他的小厮也一并嘲弄大笑。
周围不是没有百姓,甚至还有朝官,可谁敢得罪琮亲王府的三公子呢?
况乎京里早有流言,说招远叛变,谁知道跟着招远的云洛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