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璋的目光彻底失去了温情,他注视着自己的年轻的政敌,目光冷酷无情,“那我们就是敌人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季鹤卿点了点头,年轻的脸上再也不见一丝软弱和动摇,他注视着自己血脉亲人,目光冷硬宛如千年不改的高山,“如此也好,我也能不必顾念旧情。”
他抓起乐景的手,不假思索转身,背对着季淮璋去走他自己的路。
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
在回去的马车上,季鹤卿一直很沉默,乐景用余光打量着少年沉静的侧脸,不知道他此时在思索什么。
从今以后,季鹤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他伸手覆上季鹤卿蜷缩在膝侧的手,入手冰凉,乐景收紧手指,想要把热度和力量传给他。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大哥,我们三兄弟虽然异父异母,但是早已约好同生共死。”
季鹤卿眨了眨眼睛,一道水痕在他眼角一闪而逝。
他回应般也握紧乐景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
艾伦和白珍妮没有出声,知道此时这对好朋友的心情都不会平静,所以贴心的不去打扰他们。
马车沉默的行驶到了艾伦家,季鹤卿和乐景洗漱后就去各自房间入睡了。
半夜的时候,乐景突然惊醒,仿佛某种直觉驱使一样,他下了床,推开卧室的门,在走廊季鹤卿的门前站定,轻轻打开了他的门。
为了不吵醒对方,乐景没有开灯,借着皎洁的月光,能看到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季鹤卿蜷缩躺在床上。
乐景安静站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了从被子里传来的啜泣声。
乐景一阵踌躇,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季鹤卿需不需要他安慰。
就在乐景犹疑期间,被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我都20了,也该取字了,干脆你给我取个字吧。”
古人讲究二十行冠礼,然后由父母师长给取字,字号中寄托了长辈们的殷切希望。
乐景没有字,是因为他是现代人,不讲究这些。
季鹤卿则是……再也无人可以为他取字了。
乐景忍住心酸,走到他床前坐下,想了想,若无其事问道:“九皋,你觉得九皋怎么样?”
《诗经·小雅·鹤鸣》有言:“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