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艳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她手上发力,用小刀猛地划开一袋捆绳,自言自语似地说,“我可不能带坏了他。”
“……又不是亲生的,不就是认的干儿子吗。”
“什么好孩子?我儿子跟谢俞一个班,那可是个刺头啊,成绩差不说,班里都没人敢跟他坐同桌,好像还是什么学校老大,混着呢。也就梅姐当他宝贝似地捧着,平时连脏话都不怎么在他面前说。”
“听说他考高中还是作弊的,不然就他那个成绩,撞了鬼了能考得上。虽然说二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垫底的普高也是个普高。”
“算了算了,别说了,都散了吧,做事去。”
等许艳梅拆完捆绳出来,那群嚼舌根的店员已经散开,各自站在不过三四尺宽的摊位面前卖力吆喝:“两件99,两件99!错过今天等明年!羽绒服全部反季亏本清仓了!”
“走一走看一看,两件99!”
许艳梅带着浓郁的香水味儿走过去:“我出去一趟,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再有那种不识相的傻帽,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知不知道,骂就对了,讲个屁的道理。道理是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傻帽。”
谢俞绕了点路,跑了三家杂货店终于找到一个带扩音器的喇叭。
红白色,从一堆杂货下面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店家为了展示它虽然积了一层灰但功能依旧强悍,立马接上电,当场放了一首“该死的温柔”。
功能确实强大,震耳欲聋。
谢俞被它震得耳朵疼,边掏钱边说:“行了,多少钱?”
店家离这个喇叭的距离更近,压根没听见谢俞说的这五个字,他用袖子擦擦上头的灰,歇斯力竭地扯着嗓子推销,老大爷一把年纪了,难为他还能嘶吼出这种高音:“——耐用!不好用包退!包退!”
“多少钱?”
“品质有保证!有问题你尽管找我!小店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建行杂货!”
“……”
一只手横着伸到老大爷面前,细长,骨节分明,指甲盖修得干干净净。
谢俞面无表情地摁下开关按钮,耳边终于清静:“多少钱。”
“二、二十五。”
老大爷比划了个二,又比划个五,然后又说:“要吗,要了我就帮你包起来。”
谢俞还没来得及点头,老大爷已经拿起塑料袋把喇叭往里头装,并且地从桌上厚厚一沓纸里抽出来几张来历不明的一并往塑料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