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当真不屑攻心吗?”
“何意?”
“大人利用阿银逼迫皇帝囚禁皇太子母子,并以此反逼郑扬东伐。致使郑扬身死于战中。虽然,大人因此受了大司马的重刑,几乎丢掉性命,却也因此避开了朝内军务,让叛军一路杀至云州城,将郑扬的这只的军队消耗殆尽。至此,各洲郡外领军之中,再无可以掣肘赵谦的势力。这一连招的实棋,张大人走得绝妙。但照私猜,大司马之死,应是其中攻心的一环。”
“呵……看得不差。”
他说完,松开摁在案上的手,“那你试试,你的攻心之道,能否在我这里给你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岑照扶着案,半晌才慢慢站起来。
磕碰之下,镣铐哗哗作响。
“阶下囚而已,哪里敢对大人使什么攻心之道。照……从未想过在你手中还能有什么生机,我不走,无非是不想我家里那个丫头伤心,她小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觉,怕我再丢掉他,非要拽着我的袖子才肯入睡。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让她相信,北邙山的青庐是她的家,我永远不会丢下她。我不能骗她。哪怕死在洛阳,我也要让她明白,我回来找过她,我没有丢下她。”
他说完这一番话,面前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良久,方从背后突兀地吐来四个咬牙切齿的字:“龌龊至极。”
岑照顺着声音转过身。
“无非孤人求偶而已,中书监,言辞自重。”
“自重”二字,陡然点燃了张铎的心火。
但他发泄不出来。男女之事和那些幽玄无用的玄学清谈一样,是过于浮于乱世表面的东西。张铎弃置多年,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被人就此明斥,要他自重。若是此时发作,无外乎把他这十几年的禁欲修炼全部焚了。
他背过身,强抑住怒意,内翻腾不止,他不由握紧了手指,然而,那夜在清谈居中,手掌捏握之时,那柔软温暖的触觉一下子全回来了。他继而想起了席银的脸,睫毛上挂着晶莹的眼泪,喉咙颤动,连吞咽的声音都几乎能听见。
“来人!”
赵谦在外听到这么一句,忙挡下摁刀就要入内军士,挑开门帐跨了进来。
见张铎面色涨红,不禁道:“你们这是饮了酒。”
话音一落,岑照竟笑了一声,朝着赵谦的方向道:“赵将军,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