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明白,是主大凶,不由屏住呼吸,连个气声也不敢漏。
张铎手底下压着李继等人的奏疏,喉咙处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等到这个时候他的耐心已然是耗尽了,可是此时他能做的事情,却单一得令他不快。
宫人抗旨,命宫正司的人绑回,打死了事。
他想来想去,思索了很久,发觉这竟然是他唯一能够,也是唯一应该对席银做的事。
“宋怀玉。”
宋怀玉忙应了一声“在。”
“让宫正司的人把她绑回来。”
“是。是……让宫正司的人处置,还是……”
“你在听什么,朕说了要处置?”
“是,老奴多嘴。”
说完,亦步亦趋地退了出去。
天光透尽,东后堂内陡然亮了起来,手边的灯盏也烧尽了最后的灯油,火焰微弱,期期艾艾地挣扎着。
张铎松开捏紧的手掌,一夜未合眼,他喉咙有些干疼,但最令他难受的,是从四肢直至心脏的无力之感。
在放席银去见岑照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她会不回来。
他觉得这大半年的相处,席银应该对他有真正的畏惧,然而现在看来,那些畏惧都是表面上的。都比不过岑照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此时尚不知道,岑照究竟跟她说了什么,能把她留下来。
他也没有想好,一会儿见到席银,是应该问她好,还是应该按照宫规,在皮肉上给他一顿处置。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种挫败感是清晰的。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教席银如何做一个挺得直脊背的女人,然而岑照只用不到三个时辰,就让张铎所有所有的心力,全部成了泡影。
这不是政治博弈,也不是军事征伐。
原本攻心为下,张铎素来不耻,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返身自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