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音都不曾调。
“你为我弹一曲吧。”
张平宣的声音很轻,手指摩挲着垂在岑照脚边的琴穗。
“殿下想听什么。”
“《广陵散》。”
“那早就已经失传了。”
“但席银说过,你能修谱。”
岑照低下头,额后的松纹青带垂落于肩。
“阿银的话,殿下也信啊。”
“她时常骗人吗?”
“倒也不是。”
他说着,调了两个弦音,温和地笑了笑:“只是会把我说得过于好。”
张平宣望着岑照:“我以前……遇到过一个,无论怎么赞美,都不会过的男人。”
岑照按静琴弦,平声道:“这世上没有那样的人。”
“有的。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直白热烈。
岑照将手拢回袖中。
“你怎么也像阿银一样。”
张平宣赫地提高了声音。“你不要这样说,我是张奚的女儿,我的话和席银的话不一样。”
岑照静静地听他说完,忍着疼痛跪起身子,叠手下拜道:“殿下恕罪。岑照卑陋,只堪与奴人相语。”
“你……你别这样。”
张平宣忙弯腰去扶他。“你比任何人都要好,都要清隽洁净,你以前不过是不愿与世俗为伍才困在北邙山青庐的。若你愿意像我父亲那样,出世为官,定是不输于父亲的……”
“殿下,您这样说,岑照就无地自容了。岑照……是殿下兄长的阶下囚,如今,不过是殿下肯垂怜,才得了这一席容身之地,世人……恐早已视岑照为殿下内宠,岑照早已无脸面,再立于世了。”
“不是的,我不会让你被人侮辱的。”
她说着,撑着他直起身:“我不管你是不是陈孝,我只知道,你有绝艳之才,品性如松如竹,唯被世道所累,才会如今遍体鳞伤,受尽侮辱……你放心。”
她说着,眼眶竟有些微微的发红。
“有我在,洛阳城一定有你堂堂正正的立身之地,我只想问你,在心中,我张平宣,究竟配不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