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一树老枝,一切的生机和希望,都被他们交换成为了最后一张卡片。
……这证明他依然在游戏之中。
而当强烈如潮汐一样的耳鸣褪去后,一个熟悉且婉转的啁啾声在窗外响起。
南舟抬腿下地。
那双他永远也穿不坏的拖鞋就放在他记忆里的位置。
他把拖鞋踢开,衬衫微敞,径直走向窗边,拉开虚掩的窗户。
一室原本黯淡的天光骤然大明。
南舟注意到,他的窗外没有苹果树了。
而那啁啾的声源,也在瞬息间被他捕捉到了。
——那是一只圆圆胖胖、黄毛短喙的小肥鸟。
从他有记忆开始的每天早上,这只鸟都会固定出现在他的窗前。
南舟计算过,它每天早上6点整会在自己窗前逗留50秒,闹钟一样风雨无阻,单为了来叫几嗓子。
唱够50秒,它就会自行离开。
即使南舟拉开窗户,它也不会有任何生物应有的惊吓反应,兀自唱它的歌,准点来,准时走。
少年时期的南舟也曾尝试过把这只鸟捉进房间里,不许它离开,想看看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这只没有自我意识、只遵从既定指令的鸟,扑棱棱地在屋内飞了一天一夜,从东到西,不知疲倦,一声未鸣。
少年南舟也一夜未眠,守着它,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上6点,啁啾声准时在紧闭的窗外响了起来。
少年南舟带着一点欢喜,奔到了窗前,以为自己真的改变了什么。
在拉开窗户前,他回头对那只停留在书架上的小黄鸟认真宣布道:“我给你找了另外一只鸟。”
他没有能够一个陪伴他、理解他的生物,可如果有一只新的小鸟能跟这只鸟做朋友,那也是很好的。
然而,当他拉开窗户时,窗外是一片空空如也。
在他一个恍神时,屋内的鸟从窗户的缝隙中俯身冲出,稳稳落在窗上它站熟了的地方,引吭高歌。
那悦耳的啁啾声响足了50秒,就扑扇着翅膀,转身离去。
永无镇里,从来就没有、也不会有第二只鸟。
就连第一只鸟,也是薛定谔的鸟。
在他打开窗户前,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是鸟,还是6点钟准时响起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