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熙凤之后,王夫人思前想后仍是拿不定主意。
若薛姨妈不曾有这份儿念想,她估计一早就放弃这荒唐的想法了,偏薛姨妈又分明心向往之,这就让她多了层‘成人之美’的遮羞布。
可单凭一层遮羞布,到底盖不过这背后的世所难容!
不过……
凤姐儿方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若能趁机将焦顺绑死在荣国府这条船上,所得的好处又岂止是当前?
可一旦事发,却怕是……
王夫人本就不是个善于决断的人,若不然也不会早早把家事托付给王熙凤操持。
她先是坐在榻上,然后又忍不住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可来来回回绕了三五十圈,也依旧没能下定决心,反倒是身心的躁郁愈发浓烈。
于是她站住了脚,进到里间照例点起一盆银霜炭,又轻车熟路的褪去衣衫鞋袜,跪在佛龛面前诵念佛经,意图抚平纷乱的心绪。
不过看着那香火冉冉升起,王夫人心中却忽的一动,暗道既然自己难以决断,何不把这事儿交给菩萨定夺?
于是她拿过自己一只绣鞋,捧在手心里默默祷告,请佛祖帮自己拿定主意,若是认同此事,便让鞋子落地为正;若觉得此事不妥,便让鞋子落地为反。
默念了几遍,她忽的将那绣鞋抛到半空,那鞋子从被抛弃到落下,也不过就是扎眼的功夫,但王夫人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啪嗒~
就见那鞋子先是正面落地,继而弹起来打了滚儿,又反扣在了地上。
王夫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对着那倒扣的绣鞋凝视半晌,忽然喃喃自语道:“我方才只说是落地时的正反,那到底是刚开始落到地上时为准,还是最后反过来这下为准?”
因这个‘漏洞’,王夫人再次纠结起来。
当然,这所谓的‘纠结’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心中的天平,其实早就已经倾向了某一边……
再说王熙凤。
出了大观园之后,她就从角门转去了东跨院里——以她在荣国府的经营,若要探听贾赦近来的动静,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可再怎么手眼通天,又怎及得上当面去问婆婆邢氏,来的简单直接又方便?
却说婆媳两个见面之后,先假模假样的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屏退了丫鬟婆子,只留平儿守在门外放哨。
这前脚刚清了场,后脚邢氏就一改方才的冷淡,主动凑到王熙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