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东底。
因贾元春新封了贤德妃,各处的年节贡礼竟比往年多了近北,一举超过了久在东南掌权的王家。
荣国府豪奴个顶个挺胸叠肚与有荣焉,府上众主子自也是喜气洋洋。
这一片烈火油烹也似的景象当中,唯独王夫人暗地里有些发愁。
盖因过完年她仔细一盘账,单只是年前两个多月里,二房这边儿竟就开销出去十余万两银子!
虽说有南边儿运回来的意外之财顶着,可如此流水似的往外花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到了正月初九,她趁着贾政兴致好,便旁敲侧击的提了几句,想着能不能略略消减些开销。
贾政一听这话却登时恼了,连骂她是妇人之见,光会算经济账不会算政治账——如今阖府上下加到一处,也不如陪侍君前的贵妃娘娘尊贵,只有保住她的体面,才有荣国府的体面。
至于开销太大云云。
府里不是还有轮胎生意在么?
只要咬牙挺过这道坎,总能靠新增的进项缓过来。
说到这里,他便想起了先前焦顺的建言,于是道:“这月而二十一我就要离京公干了,旁的倒还没什么,只是那逆子太过顽劣,总让我放心不下——且那族学近来也实在不成样子,所以我打算趁这几日疏通疏通,把宝玉和兰哥儿送去书院里就读。”
“这……”
王夫人一听这话,登时顾不得再算什么花用,支吾道:“听说那书院都是要长久寄宿的,我倒是舍得,就怕老太太见不着他日思夜想的,这万一要是因此……”
“哼”
见她果然拿老太太说事儿,贾政不由得嗤鼻一声,又道:“你们若实在舍不得他,那我就把他托给顺哥儿照管!到时候三不五时的,就让他跟着顺哥儿去衙门里历练历练。”
王夫人依旧蹙眉:“他小小年纪去衙门里能做什么?”
贾政老脸一沉:“这也不行那也不肯的,难道你是要养废了他不成?我如今只这两个法子,再怎么也要选一条!”
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房里贾芸也在顺哥儿身边帮衬,有他在旁边看顾着,总不至于让你儿子出什么差池——我也不指望他能学些什么,只要能增长些见闻,改改他不合群的脾性,就是极好的!”
听贾政说到这份上,王夫人自不敢再说什么。
于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选择了后者。
至于贾兰如何安排,却又让她习惯性的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