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恍然,心下震惊于这些碎嘴子们胆大包天的同时,也不禁生出些忧心来。
这隆源皇帝不会真就命不久矣了吧?
若真如此,旁人倒也还罢了,他焦某人只怕是头一个倒霉的。
甭管是患了眼疾的太上皇复辟,还是另立新君,到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先皇超拔的‘幸进异类’,只怕又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届时少了皇帝遮拦,只怕……
但焦顺面上丝毫不显慌张,反冷笑道:“什么旧事新事的,不过是因为陛下一心超拔匠人,动了这些酸丁的好处罢了!这也亏得是本朝仁厚,要生在厂卫横行的大明,只怕他们抄家灭门就在当日!”
顿了顿,又吩咐道:“你领芸哥儿去各处巡视一番,让他们都检点些——别人风言风语我不管,司务厅里却容不得这般妄言!”
刘长有领命去了。
焦顺却无心再翻什么旧日公文,随手抛在一旁,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怔怔出神。
“大人、大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反手指着外面道:“苏侍郎突然起意要巡视左安门蒙学,如今已经在衙门口摆好了依仗,只等着您前去汇合!”
焦顺一愣,随即霍然起身,急往外奔。
后面栓柱忙取了雨具追上前,踮着脚把斗笠往焦顺头上扣。
焦顺劈手夺过,又匆匆将蓑衣围好,见栓柱不曾携带自身的雨具,便留他在衙门里候着,自去寻了车夫转出角门,与苏侍郎的队伍汇合。
等到了衙门口,焦顺原本想上前与苏侍郎搭话,不想却被随行的吏员挡了假,只催促立刻启程上路,除此勿要多言。
离开司务厅时,焦顺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如今见了苏侍郎不同以往的态度,心下更是明镜仿佛——这必是因为自己与军械司夺权引起的!
倒不是说苏侍郎偏向军械司。
苏侍郎素来注重实务勇于任事,却最烦这些窝里反的内斗,看重焦顺,也是觉得他实心任事,可如今焦顺成功上位之后,就放着正经的新政不去理会,日日与军械司争执不休,自然便犯了苏侍郎的忌讳。
这节前不打招呼,突然要去视察左安门蒙学,又摆出这般态度,显然是想敲打敲打焦顺。
但焦顺却并不慌张,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别处还不好说,这左安门蒙学却被他视作根本,即便是忙着与军械司斗法,也不曾忽视蒙学里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