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南归后,沈西泠便一直没再见过齐婴。
他们那夜在城门口分开的时候他说过会很快回风荷苑看她,但她一直等一直等、却始终没有等到他,她寄给他的书信也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
他就像是忽然消失了,而她明明知道他就在建康、就在本家。
得不到他的音信让沈西泠异常惶恐不安,但她毕竟跟小时候很不同了,不是只有他给予回信才能知道风荷苑以外的消息,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门路,很快便知道齐家如今陷入了怎样的境地,甚至也知道齐婴被夺权,如今几乎是被软禁在了本家。
惊闻此讯的沈西泠恐惧到难以自持。
她或许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明白这种恐惧,因为如此朝夕瞬变的光景四年多以前便已然在她身上发生过一回了,那场浩劫夺走了她父亲母亲的生命,同时也让她流离失所。
她无法想象这一切会落在齐婴身上。
她为此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拼命地思索她应当如何做才能帮上他,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找不到哪怕一条路子——她拥有的仅仅只是一点财富,而在无边的权力面前那什么都不是。
……她仍然是那样羸弱不堪、百无一用。
时光在这样的等待中一天一天过得缓慢极了,水佩她们想劝她开怀些,但这当然是没用的,何况即便是丫头们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气息,整个风荷苑都沉郁了起来。
唯一毫无变化的大概就是荷塘中的新荷了。
它们正值花期,从淤泥中脱出身来开得潋滟又清净,微风徐来芬芳无比,只可惜如此胜景今年却无人赏玩,倒是显得寂寞了许多。
而到四月末,风荷苑忽然来了许许多多穿甲佩刀的官兵,要缉拿沈西泠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