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木制农具都无,犹在面朝黄土一锄头一锄头挖。
李瑕才不听孙德彧吹嘘,而是招过富平知县以及乡中老夫仔细问了,了解之前一人能耕几亩地,换了铁犁之后又能耕几亩。
他需要让人将这些切实的数都记下来,再商议是否推广。
而今日随他出巡,伴在他身边做记录的是秦九韶。
秦九韶看起来一副恹恹然的模样,仿佛认为自己是被大材小用了。
但他才干确实是了得,漫不经心地记录着,待到李瑕问了,算都不用算,李瑕想知道的张口即来,一户人家改用新犁能多耕几亩地,增产几何,一县之地又增产几何,再核算农具造价,两句话已把所费所得推算清楚。
李瑕听过,方才招过孙德彧,问他能否量产农具。
郝修阳从全真教抢来的弟子当中,孙德彧既听话又聪明,两年以来一直以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态度做事领俸禄,脸都圆了不少。
“当然可以,王上只要说了,小道自然要认真办妥。但还有那么多武器盔甲要打造,铁矿也不够,人手也不够,还有,尤其是煤也不够……”
一抱怨起来,孙德彧有些没完没了,他并不害怕李瑕,是以一种领多少钱做多少事的态度在说话。
“大半年都没有再运煤回来了,当然是炼不了铁了,如今搬到长安来,连树也不让砍。要让小道来说,比起汉中,长安真是光秃秃的,实在是没什么好的。”
“知道了。”
无非仗打完了,又可以与某些蒙古世侯走私些煤炭回来了。治理一国,凡要做点什么事,往往都是千丝万缕。
……
那边陆秀夫试着拉了双华犁,他在前面拉,奚季虎则在后面扶。
等到李瑕完成了这日的巡视,两人连小半亩地都没耕完,却已累得大汗淋漓。
农人们把他们迎回田边,赔笑道:“相公们尊贵,哪是做这些粗活的。”
陆秀夫擦着脸上的汗,大口喘着气,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
临安一行他攒在心中的灰心无奈就在这大汗淋漓里挥散了。
奚季虎则是问道:“我们翻的地还行吗?”
老农们只是傻笑挠头,又道:“相公们哪是做这些粗活的。”
随行的官员们也全都笑起来。
其实他们当中或有许多人觉得这样的出巡累,也烦与老农打交道。但秦王这么做了,上行下效,他们也必须显出重农、爱民的态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