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船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当我第五次趴在栏杆上时,我已经再也呕不出什么东西了,胃里翻滚着纠缠着,头脑昏昏沉沉,不管是看什么都感到晕眩。我抓着栏杆慢慢滑到地上,腾出来另一只手揉着额角,试图停止脑中的喧嚣。
子蔻说习惯了就好,公子游历各国,是常要坐船的。
正在晕眩着,一双缎面鞋出现在我视野里,我往上看,便看见了姬玉皱起的眉头。他今天穿着宋国银冰缎的衣服,翩翩君子,只是眼里有一丝恼怒,能坐上这艘船的人非富即贵,他大约是觉得我这样很给他丢人,我也不想这样。
他只是在我面前顿了顿,就转头离开,丢下一句:“把你自己清理干净,厨房有酸梅汤。”
喝了几天酸梅汤,或许也是我渐渐习惯了船基本上不吐了,只是偶尔有点头晕。于是我多了一个站在甲板上吹风的习惯,从宋国到樊国一路上多是山地,我常常望着岸边苍翠的山林,山上烟雾缭绕,生机盎然,那种晕眩感便好了许多。
有时候我会遇到一个少妇,这位夫人穿着华丽的衣服,衣着为赵国的款式,腰间的镶金白玉是赵国王族才能佩戴之物。
看起来是某位赵国王族的家眷。
按理说贵人们都在屋里或者楼阁之中观景,如此走上甲板的并不常见,我不免远远地多看她几眼。她总是靠在甲板边的栏杆上看风景,身后跟着一群婢女,目光寥落。
今天再看见她的时候,她身边却一个婢女也没有,脸上全是泪痕。她并没有哭出声来,倒是像梦游一般,目光空空的,只有眼泪不断地落下来。
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去打扰她。
我正想回房,却见她忽然翻过栏杆,向下一跃。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她挂在船壁上,脚下是汹涌的河水,只要我松手,她就会掉进河里。
我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要落水了!”
她如梦初醒似的开始奋力挣扎,想要脱开我的手,手指在我的胳膊上划出血痕,我紧紧攥着她,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她哭着叫道:“放了我让我死吧!我的孩子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愣了愣,不由得轻笑一声:“那又怎样?”
或许是我的表情,和我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到了她,她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言语。
说话间已经有很多人涌过来,几个人帮我把那少妇拉了上来。她不知何时停止了挣扎,失了魂般任我们将她拉上来然后跌坐在地,蓝色